第166章


“不想。”姜晚笙喉头微动,不接信件,也不看他,一张脸冷白如瓷,眼睑下微微泛着红。

自从离开京都,秦蓁蓁一封信也没寄回过,想来是比较受挫。

否则照她的性子怎么也要夸耀自己多么威武厉害。

沈卿玦淡然地若点点头,当面将信件蜡油印章撕开。

长指慢条斯理展开一封来自军营,挑灯写下的信纸,随意扫了两眼,跟他一个时辰前看到的汇报分毫不差。

他将信纸夹在指间,腕骨倚在桌上,不轻不淡道:“秦蓁蓁斩了琉夏首领项上人头。”

姜晚笙恍惚地睁大眼睛,神色清明,她红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胸中积郁着诸多情绪,千言万语,只是不想跟他说。

沈卿玦自顾评价道:“有几分本事。”

“琉夏那位新任首领,韬光养晦,弑父弑兄,能忍,又够狠。”

“一个人杀他不容易。”

姜晚笙听着他的点评,当他怀疑秦家徇私,将长者功劳记给小辈,以图取子孙荣誉,光耀门楣。

可是舅父舅母为人忠厚,带兵更是严苛,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她跟沈卿玦理论什么,他是君,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臣。

秦蓁蓁虽莽撞,也的确有真本事的,她不怕疼,肯吃苦,不拘小节,直率坦荡,品性不输男儿。

自小便嚷嚷着要当女将军,报效家国,现在总算是圆梦了。

姜晚笙为她感到高兴,同时不可自抑地,生出一股苍凉。

发顶落了一只手掌,力道很轻,揉揉她的头发,嗓音和煦,“孤会请旨,让陛下封她做征南将军。”

“秦将军和秦夫人,也当按功行赏,加官进爵。”

“首领已死,只剩余残兵败将,清理完战场,不日便可归京了,能如期参加我们的婚礼。”

这些对她都是很陌生的东西,流水过耳,她并不稀罕,直到听见沈卿玦说了最后一句,她心脏一梗,胸腔发凉。

“殿下…何时送臣女回府?”她气息游丝,颤着声音问。

婚事不会重复,将她赐给太子,自然是废了上一桩婚事。

由此可见,裴家罪责不轻。

可沈卿玦明摆着不让她问,不准她关心,要令她撇干净。

她在这里,只能困在笼中,出去才能知道情况如何。

沈卿玦听到问话,眸色缓缓地一顿,他揽着人,往怀里抱了抱,温热的唇凑上来,姜晚笙以为他又要……

“笙笙,你乖一些,否则孤也不知道,孤会做什么。”

可能是像梦里那样。

冰凉的嗓音贴着耳畔绒发,让姜晚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他就看透了她,洞穿她的心思。

还给她警告,算是警告还是威胁?

她正思考,沈卿玦掰过她的脸,抬起下巴,眸色深深地压上来,含住嫩红的唇肉吃进口中。

姜晚笙双睫颤颤,黛眉紧紧蹙着,不一会儿就张嘴喘气。

他借机侵略进来。

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变得热灼,姜晚笙眼睛里逐渐氤氲上雾气,双靥绯红,额头后颈一阵阵地冒热。

她脸往后退,沈卿玦追着吻上,唇瓣分离一瞬又贴合。

柔润的薄红压得陷落。

呼吸声相间,交织成密网。

沈卿玦换了动作抱她,她的背脊抵上了金丝楠木案桌的案沿,轻轻碰响,上头摆着的案牍稍微移位。

隐隐地察觉到什么,她眼睛里噙着泪,满是抗拒,低下头,双手推他冷白的腕骨,“你别……”

不能抑制的嗓音里含着颤抖和泣音,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沈卿玦被这道声音挑到极致,不仅没松开她,反而将她摁得更贴向自己。

千里之外的南境地,大军清扫战场,碎旧的石堆,烟尘滚滚。

灰白的帐篷前站着几个人,铜黄铠甲,中等身材,个子极高,不惧风暴地站在一根两米长的木桩前,指挥士兵。

小兵士们,在泥地里捡尸体,翻过面看看,自己人带回去安葬,是敌人就再补一击。

避免遗漏,同时还可以缴获对方身上的兵器,当战利品。

“秦千户呢?她平时不是最积极吗?”

“怎么不出来扫荡啊。”

两个小兵士正蹲在一条条琉夏尸体边,捡弯刀,收护心甲,捡到一处了,交头接耳说两句小话。

“谁知道呢。”

听话的人将尸体翻个面,拆下护心甲,装进蛇皮袋里,叮嘱面前的兄弟,“别跟她比了,快点干活吧,她立了一等功,回朝准得封个大官。”

两人惺惺相惜,互相一叹,转头各自弯腰捡拾兵器。

北方气候干燥,庭院里绿植苍翠,竹影深深。

灰石板路蜿蜒,伸向木质阶梯,书房门半掩,门口一个侍卫也无。

偌大的空间,亮堂旷达,摆件精致典雅,书案前见一姑娘的背影,银丝胭脂罗裙裹出纤腰薄背。

一只手掌骨节分明,掌背青筋隐现,按在她后背。

心跳声贴得紧密。

姜晚笙脖颈向后,鬓角微汗,脸上又凉又白,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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