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海

凝露个穆融还在讨论一些当地的事宜，火火便出来了。

        他心里很烦，烦他自己为什么这么弱，烦师父与那条龙能谈论这么久。烦为什么师父总是提起那个人。

        “师父说酒能解愁，我去试试。”

        他从地窖里拿了一瓶观音醉，一股脑全喝了下去。

        最后穆融一脸无语的看着凝露脖子上挂着一只喝醉酒的狐狸说道：“你可真宠他。”

        “真是的，你不废话吗？自己徒弟，我不宠谁宠。”

        有时候一瓶酒怎么会醉心烦意乱的人，你喝得越醉内心可能越清醒。

        凝露将小狐狸小心的抱下来放在一旁的坐垫上。

        “他的妖力并不强。”穆融坐在她对面，随口说道。

        “孩子还小呢，再说我也不强求他有多厉害，开心就好。”

        “你能力很强，我还以为你收徒会比较严格。”

        凝露耸了耸肩嘻笑说道：“唉，说不准我以后还会收个贼厉害的徒弟呢。”她眼珠转溜一圈，不怀好意的看着穆融，“要不你拜我为师如何，好处大大的。”

        穆融一板一眼的问道：“凝露姑娘芳龄几许呀？”

        “十九。”

        “噢，这么算来你叫我一声祖爷爷都不为过呢。”他讥笑一声道。

        凝露一时竟无语噎住，她咳嗽两声以表示尴尬。

        凝露说道：“古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又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古人是不是还说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穆融道

        “唉！看不出来你这条龙懂得还不少？”凝露郁闷的表示原来以为他是条只呆在水里，没有见识的呆龙，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捉弄他玩玩。现在看来不行了

        “说这些话的人就以前经常坐在水边，一群人围着他听他讲。我在一旁修炼累了就会听他讲一会儿。”穆融皱了皱眉头。真的，时间太久了，他独自在心中感慨道，那些人也早已经化为尘土了。

        可现如今听到别人再复述他的话，那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让他有些迷茫。

        他嫌弃庇护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人类，人类对于他而言如同蜉蝣一般渺小，还困于各种欲望。千百年前他像个看客，听到无数人说着他们的理想追求，那些人中有极少数的纵身一跃，而大多数他们余生里对着明月，看着涛涛的江水，口中说得最多的是便是“若”这个字。

        “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

        …

        后来这个看客他当厌倦了。

        这世间大概除了他自己或许他自己都忘记了刚修炼出人形的他是多么喜欢往人间跑。听别人传道授业。

        一旁的凝露没有在意到他的出神，倒是亦庄亦谐说道：“我都十九了，十五岁就去游历世间到处惹祸去了，火火他算起来也有人类十四五岁的样子了，不行！我得让他好好修炼了。”

        穆融回过神了，俨乎其然道：“你之前样子可不像一个好师父。”

        她倒直言不讳道：“嗐，当初师兄弟们都有各自志向，偏偏我随性自由。于是师父临走时对我说如果实在没事干，就收个徒弟吧。就像他当初一样。你说的对，我根本没有做好为人师的准备。”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师父收自己为徒的原因。

        还是为了他，没人察觉蜷缩周四一旁的狐狸有什么异样。

        你觉得一杯酒就可以醉倒一只狐妖吗？也许能，不过火火不能。他后来跟人拼酒三天三夜都不曾醉倒。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喝醉。不过还好，这件事情他隐瞒得的足够深。骗得自己的好师父团团转呢。

        “走吧，带你出去看看这江南，这里可是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我呆在这里千年，水系比你熟悉。”

        “………”凝露多少有点郁闷，穆融这嘴也挺能说的，不懂师承哪方。

        待两人走后，黑暗的屋子里亮出一双红瞳。

        “喝酒嘛？”穆融接过她手中的酒壶晃了晃，看着这酒液体清澈透明和以前那种混浊不堪闻着带酸的区别极大，他若有所思的问道：“酒？”

        “喝吗？”

        穆融看着她喝酒仿佛喝水一般。

        “不会，不喝，喝酒误事。”

        “好吧。”凝露有点可惜又少了一个酒友，不过她说道“不喝也挺好，酒喝多了也伤身。”

        两人从余杭城沿着钱塘江水向上，穆融化为龙，她在一旁御剑飞行。

        “这条江弯弯曲曲的人们便把它叫之江，要我看这上游的富春江景色宜人，中下游每年的八月十八的大潮更是壮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如今化龙的穆融，在云间潇洒腾飞，周身环绕的雷电，所到之处便下起雨了来。

        “你清醒一点！前几天河水泛滥，现在还下雨呢。”

        “你觉得洪灾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结束了吗？”

        “那你下之前可以和我说一声，死不了人的。”她浑身湿透打了个喷嚏说道：“唉，会死人的！！！”

        穆融不过想摆弄一下，毕竟他从蛇化蛟到龙实在太不容易了。

        两人回到惠风山下，穆融说道：“我看了，这次的洪水我可以从地下暗道引到东海，这条道我可以自己挖。不过想让长久没有洪灾，造福百姓的话。可以在西南方向建湖，至少要有百十个西湖那么大。”

        “百十个西湖？？我滴的乖乖，这要是建成得花不少人力物力。”

        “这是我的建议。再说求人不如求己，你们人类不都喜欢说人定胜天吗？再说又不用人完全挖凿，找好地形看好水势会轻松很多”说罢他化为龙形，直飞云霄，又冲入水底。

        “你那屋子的书不错，有空我去看看。这个玉牌你留着有事找我。”空中还回想着他的声音。

        凝露接过从半空落下闪着紫金光的玉牌。

        心中颇多得意，嘴角似笑非笑。心想看来不是什么难事。

        等回到府内，见火火呆坐在门外。“想啥呢？”凝露笑嘻嘻的蹲下身去看着他。

        那明媚的样子如同春花绚烂，是照进他心底黑暗的光，是始于惊艳的。

        “师父。”

        “小孩子不要喝酒呀。你看偷喝酒醉得不省人事，穆融都笑话你了。”

        “穆融，他…”火火看向她身后，发现并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他当然回家了，走，别在这坐了。咱也回家。”

        火火点了头，家，他和师父就是家人，以前他没有来处，现在他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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