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团圆之乐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地毯上蜿蜒游动，林嘉茵掌心的平安扣突然迸发出星云漩涡般的幽光。

晨路只来得及将柳如烟护在怀里，那些漂浮的玫瑰花瓣便如同被磁铁吸附的碎铁屑，裹挟着黑晶碎片将两人吞没。

湿暖的雾气漫过脚踝时，晨路闻到了雪松与檀香交织的气息——那是柳如烟拍摄古装剧时常点的熏香味道。

幻境中飘落的梧桐叶沾着糖霜，正是三年前他在影视城探班时，偷偷往她发间别的那枚银杏书签的模样。

"你看。"柳如烟指尖拂过悬浮在半空的琉璃盏，盏中青梅酒映出他们初见那日的滂沱大雨。

十九岁的晨路用校服罩住被私生饭追逐的她，雨滴在少年绷紧的脊梁上溅起细碎银花。

无数光粒汇聚成穿着青衫的虚影，晨路认出那是教他古武的祖父。

老人背对着他们擦拭青铜剑，剑穗上系着的金铃铛与叶轻轻酒坛底的纹路如出一辙。"当年你打翻的可不是普通糖画。"虚影突然开口，惊得苏皓月送来的砂锅盖当啷弹起，热汤化作他们被困幻境时共饮的那碗姜茶。

柳如烟忽然攥紧晨路的手，她耳垂浮现出细密的青铜鳞纹——与晨路后颈的凸起产生共鸣震颤。

那些曾在生死关头替他们挡下致命伤的青铜残片，此刻正在幻境中拼凑成半幅星图。

"留下来。"四面八方传来玉石相击般的清越声响，林嘉茵摔碎的平安扣重新悬浮在他们头顶。

晨路看着幻象中正在布置温泉池的韩璐，服务员姑娘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串与灵猴颈圈相同的银铃，而叶轻轻正在往梅子酒里投入泛着金光的符咒。

柳如烟忽然踮脚吻上晨路颤动的喉结，这个带着梅酒清甜的动作让他们周身浮起青铜色光晕。

当晨路摸到她后腰那道月牙形疤痕——去年替她挡下淬毒暗器留下的痕迹——喉咙里泛起腥甜的血气，与此刻唇齿间的甜香诡异地交融。

"如果我们留下"晨路话音未落，幻境突然撕开裂缝。

朱经理端着鲥鱼羹的虚影踉跄栽倒，汤汁泼洒成陆金多被押送警车那日的暴雨。

真实世界里破碎的水晶灯正在他们脚下投射出龙蛇交缠的阴影，而林嘉茵平安扣缺失的碎片，分明嵌在幻境天空的残月之中。

柳如烟突然扯开旗袍立领，锁骨下方浮现出与星图对应的光斑："记得在古武门禁地看到的龟甲吗？"她牵引晨路的手按在光斑上，那些青铜纹路竟开始自行重组，"所谓永恒幻境，不过是."

虚空中骤然伸出数十条青铜锁链，尖端坠着的金铃铛发出刺耳鸣响。

晨路挥掌劈开的裂缝里，真实世界的无人机正将玫瑰花瓣拼成求救信号，而韩璐追打的灵猴颈间银铃，分明刻着与星图相同的密文。

当晨路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残月，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瓷器迸裂的脆响。

柳如烟发间的青铜幽光顺着相握的掌心回流，两人周身浮起细密的铭文，像极了那盏自我修复的水晶吊灯内部流动的金丝。

"我们该回去了。"晨路突然轻笑，指尖划过柳如烟锁骨下已然完整的星图，"毕竟"他故意停顿的尾音消散在重新聚拢的黑晶漩涡里，而真实世界窗台上，那盆被灵猴碰倒的兰花正在月光下舒展沾着金粉的叶片。

晨路指腹下的星图骤然发烫，柳如烟旗袍领口的青铜鳞片如活物般游动。

无数黑晶碎片突然凝结成陆金多那张醉醺醺的脸，破碎的酒瓶虚影裹挟着酸腐酒气扑面而来。

"小心！"柳如烟旋身甩开珍珠手包，十二颗南海珠在半空炸成星屑。

晨路顺势将人揽到身后，屈指弹飞三枚黑晶碎片——正是古武门"飞星探月"的起手式。

那些碎片撞上水晶吊灯残骸，竟拼凑出相亲会上拜金女扭曲的面容，漫天金粉化作铜钱形状的暗器簌簌坠落。

"真够怀旧的。"晨路嗤笑，扯下柳如烟发间银簪划出半圆。

簪尖掠过之处，青铜铭文如同活过来的蝌蚪，将金钱镖尽数吞噬。

柳如烟默契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耳垂鳞纹上，霎时迸发的青芒映出幻境深处韩璐惊慌的脸——服务员姑娘的围裙口袋里，灵猴的银铃正在疯狂震颤。

黑暗漩涡中突然伸出数十条裹着毒雾的锁链，尖端坠着的金铃铛分明是苏皓月砂锅盖的纹样。

晨路揽着柳如烟凌空翻转，后颈凸起的青铜纹路突然延展成光盾。

毒雾撞上光盾的刹那，两人同时嗅到去年遇袭时那柄淬毒匕首的腥甜。

"东南巽位！"柳如烟突然高喝，晨路会意地将她抛向半空。

美人旗袍下摆翻飞如蝶翼，足尖精准点中幻化出朱经理虚影的阵眼。

那些盛着鲥鱼羹的瓷碗碎片突然调转方向，将重新聚拢的黑晶风暴冻结成冰棱。

晨路趁机扯断颈间红绳，那枚藏着古武门秘钥的玉坠在掌心碎成齑粉。

漫天玉屑化作青铜剑雨，将最后挣扎的黑暗力量钉死在虚空。

柳如烟飘然落回他怀中时，耳垂鳞纹正巧贴上他后颈凸起，共鸣震颤激起的涟漪竟将残存幻境涤荡成漫天星尘。

金光流转的雕花木门在星尘中缓缓浮现，把手竟是叶轻轻酒坛上的梅枝纹样。

晨路握住门把的瞬间，掌心传来温泉池特有的硫磺气息——那是韩璐最常抱怨的消毒水味道。

"要开盲盒了。"柳如烟笑着将染血的手掌覆在晨路手背，旗袍立领不知何时沾了林嘉茵常用的鸢尾香水。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混着灵猴的啼叫，晨路突然想起幻境里那盆倒伏的兰花。

真实世界的阳光泼洒进来时，无人机正在商业街上空拼出玫瑰雨。

晨路眯眼看着橱窗里的倒影：他肩上落着片金粉凝成的银杏叶，柳如烟发梢缠绕的青铜光晕正慢慢褪成寻常晨曦。

街角传来熟悉的银铃脆响，韩璐抱着账本追打偷吃点心的灵猴。

服务员姑娘胸牌上"经理"二字晃得晨路发怔——那姑娘后颈竟也有月牙形淡疤。

叶轻轻的古风酒馆门前，曾经藏着符咒的梅子酒坛成了装饰，酒旗上绣着的星图与柳如烟锁骨下的光斑严丝合缝。

"晨哥！"林嘉茵的玛莎拉蒂一个漂移横在路边，大小姐腕间新换的青铜手镯与苏皓月耳坠发出共鸣清鸣。

晨路望着后视镜里追逐灵猴的韩璐，突然发现那串银铃的密文正在阳光里投映出半幅星图。

柳家老宅的雕花门开着，柳如烟拍摄古装剧时的戏服还挂在玄关。

晨路弯腰去捡滚到脚边的青梅，却见那青瓷盘底印着古武门禁地的龟甲纹。

二楼传来砂锅沸腾的响动，苏皓月探身招呼时，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鳞纹惊得晨路瞳孔微缩。

月华初上时，柳如烟在露台找到对着兰花发呆的晨路。

那株曾被灵猴碰倒的植物舒展着金粉未褪的叶片，月光流过叶脉竟勾勒出青铜门扉的轮廓。

晨路伸手欲触，叶片突然抖落星辉，幻境中熟悉的雪松檀香转瞬即逝。

"祖父的画像今天格外亮。"柳如烟将温好的梅子酒递来，画中人擦拭的青铜剑突然折射月光，在兰花叶片上投出半枚金铃。

晨路摩挲着后颈发烫的凸起，发现柳如烟耳垂鳞纹正在吸收月华。

夜风掠过酒盏时，那盆兰花的金粉忽然悬浮成漩涡。

晨路下意识搂紧柳如烟，却见飘落的金粉在月光里拼出半扇石门轮廓。

远处商业街的霓虹突然暗了一瞬，无人机组成的玫瑰雨恰好掠过天穹残月。

柳如烟发间的银杏簪突然发出蜂鸣，晨路后颈的青铜纹路如游鱼般窜向锁骨。

那盆兰花的金粉漩涡在彻底消散前，突然在他们脚边凝成个微型星图——正是幻境中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露台玻璃映出二人身影时，晨路发现他们周身的空气竟产生细微扭曲。

就像有人隔着水面在描摹倒影，而那水面之下，隐约传来青铜锁链相击的清越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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