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借锣鼓

　　初一下午，苏茉将三个弟弟留在家中，随莫北丞去镇上踩点。
　　到永乐镇时，街上还算空旷，来往并没有几个行人。
　　这几日，莫北丞和苏仲元二人没事就套着狮子头在家里舞，每一个动作和走位都已经十分熟悉了。
　　年前的时候苏茉就找人打听过来，每年的正月初五，城北的财神庙都会办庙会，很是热闹，那日她就打算让那两人在庙会上舞狮。
　　而他们此来就是选好表演的地方顺便找戏班借一套锣鼓。
　　上午去村长家，顺便向他打听了下谁家有锣鼓，村长说每年过年镇上都会有戏班过来，就在财神庙附近住着。
　　村长并不知他们具体的住址，苏茉只得和莫北丞分别行事。
　　也是巧了，苏茉刚走过一条巷子，拐弯时就看到前面走着一个身穿戏服的人。
　　看背影似乎是旦角的装扮，眼见着那人也要转弯，苏茉连忙喊道：“前面的姑娘，留步！”
　　那人似乎未听到，自顾自走着。
　　“前面穿戏服的姑娘，请留步。”苏茉边跑边喊道。
　　这次那人可算听到了，施施然转身，苏茉看到他脸上上着唱戏时才会画的浓妆，心道她没找错人。
　　那人站在原地未动，直到苏茉追过来，才疑惑的看向她。
　　苏茉弯腰急喘了几声。
　　原主这身子实在不太好，就跑了这么一小段距离，竟然累成这样，等天气暖和了，可得多多锻炼啊。
　　收回思绪，她朝那身穿戏服的人拱拱手，“多谢姑娘止步，实不相瞒，小女子有一事想找姑娘帮忙。”
　　她稍一弯腰，就只能看到那人的胸膛，也是此刻，她才发现这姑娘竟然这么高，比起莫北丞也是不遑多让了。
　　半晌，那人才缓缓开口，“我是男子。”
　　嗓音清朗温润，苏茉惊讶的睁大双目，愣了好一会才渐渐反应过来，连忙弯腰赔罪，“抱歉，公子。”
　　嘶，这也太……尴尬了吧！
　　苏茉一时不知怎么开口，那人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低声问道：“要我帮什么忙？”
　　“呵呵……”苏茉尬笑几声，说道，“那什么，就是想问问，公子是戏班的人吗？”
　　那人微微颔首，“是，你是要听戏吗？”
　　“也不是，”苏茉解释道，“我是想从戏班借一套锣鼓。”
　　说罢，似是想起什么，又紧跟着补充道：“公子放心，我不是白借，我可以付租金。”
　　那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转身道：“你随我来吧。”
　　他走了两步，见苏茉没跟上来，回头无奈的笑了笑，“我叫夏子期，是春林班的花旦，你放心，我是带你去找我们班主，就在前面不远。”
　　小姑娘还挺有戒心的。
　　他面上化着妆，苏茉也看不到表情，但见他眼神虽然沧桑却似乎没有狡诈，想了想，还是跟在了他身后，只不过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便是真的有什么猫腻她也能及时跑开。
　　不想那人说的没错，他们拐了个弯，走了一小段距离，苏茉就听到某处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
　　直到走到巷子最里面那户人家，夏子期推开木门后，那戏腔更明显了。
　　苏茉上前，便看到门里有许多人。
　　有耍刀的，有打拳的，还有在高台上吊嗓子的，显然这就是夏子期所说的春林班。
　　“子期哥，你回来了！”
　　“子期哥好！”
　　“子期哥……”
　　夏子期一进门，走到哪都有人同他打招呼，看来还挺受众人欢迎的。
　　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上前，瞥了瞥苏茉，低声问道：“子期哥，那是咱们班子来的新人吗？长得还挺漂亮的！”
　　夏子期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去！这姑娘是来借东西的。”
　　“借东西？”那人疑惑道，“借什么？”
　　“你做你的事去，别来捣乱！”
　　那少年看模样与苏叔元年纪相仿，闻言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看样子夏子期与他关系很好，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那少年才走开。
　　同时，他们也走到高台后面的走廊里。
　　“姑娘，”夏子期伸手朝她示意，“前面那间就是班主的房间。”
　　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前，他顺手敲了敲门。
　　“谁呀？”屋里答话的是一个女声。
　　“班主，是我，夏子期。”
　　他话音落下不久，就见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出现在苏茉眼前。
　　“子期啊，你怎么忽然来找我？”
　　妇人身着紫色绸制齐胸襦裙，外面罩着一件浅色毛领披风，头上环佩叮当，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模样。
　　她说完话，不待夏子期回答，她又将视线落在苏茉身上，从上到下将苏茉打量一遍，“啧，这是哪来的姑娘，模样真标志。”
　　许是感觉到她目光不含恶意，苏茉便没着急说明什么，只朝她拱拱手，礼貌道：“班主好。”
　　“沈班主，这姑娘说是找你借锣鼓。”夏子期适时开口解释。
　　“锣鼓？”沈班主挑挑眉，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行，先进来吧。”
　　苏茉微微颔首，从善如流的走进她的屋子。
　　夏子期也朝那班主说道：“班主既然有事，我便先退下了。”
　　说罢，也不等她回应，就转身离开。
　　沈班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而惆怅，细细一看，眸底似乎还蕴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想到屋里有人，她这才收回目光，敛了情绪，又挂上那副常见的笑容。
　　“姑娘，请坐，”她让苏茉坐下，随手给她倒了杯水，问道，“姑娘要从我这戏班借锣鼓？”
　　苏茉颔首道谢，并没有喝那杯水，“是，要用到正月初五，我可以给沈班主付租金。”
　　沈班主见她没有喝水也不奇怪，倒是一口将自己手中那杯饮尽，没说借也没说不借，反而问道：“冒昧问一句，姑娘要锣鼓作何用？”
　　苏茉抿抿唇，笑道：“这个暂时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要表演用的，若是沈班主感兴趣，初五可以去庙会看一看。”
　　“你们要在庙会上表演？”
　　这下算是勾起了沈班主的兴趣，她唇角微牵，“那我到时可必须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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