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香味

鹿城刑警队审讯室，钟丽双手烤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衣服内侧的血液已经凝固，经过dna对比，钟丽身上残留的血液正是死者华丽梅的。

钟丽的嘴角一直露着诡异的笑，她缓缓转过头，用诡异的眼神盯住一旁的玻璃。

玻璃是双面性的，玻璃的另一头，常青山和刘云正在仔细观摩这个恶魔般的女人，门开，杜乘风走了进来，坐下。

“一个小时了，你们不打算审问她？”杜乘风问道，他已经耐不住性子，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应该冲进去了解情况。

刘云摇摇头:“事情很怪。”

“的确。”常青山附和道，“人体拼凑没有结束，她突然来自首，这本身就有问题。除非她已经完成了人体拼凑。”

杜乘风摆摆手:“直接进去问不就行了吗？”

常青山冷笑道:“杜局，如果现在进去，恐怕我们没有任何胜算，反倒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你看看她，一个小时了，换成一般的罪犯，早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她表现得如此镇定就说明她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质。”

“钟丽是个小心警惕的人。”刘云的眼睛始终没有了离开过钟丽，“她敢来自首，必然是想好了对策，现在进去只会让她的诡计得逞。”

杜乘风不太同意两人的观点，不过这两人的经验毕竟老道，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可杜乘风实在想不出，进了鹿城刑警队的审讯室，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的罪犯，会耍何种花样？

杜乘风坐了半小时，见两人不说话就起身离开，不过离开前杜乘风吩咐道:“要是你们打算审讯了让人叫我一声。”

刘云嗯了一声，等到杜乘风离开后，常青山看了一眼严肃的刘云。

“你觉得，如果钟丽没有留下线索，我们能找到她吗？”常青山点上烟，抽了一口问道。

刘云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得不说她是犯罪的天才，如果除去哪些故意留下的线索，我们手头有用的线索几乎为零。”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

刘云沉思一会:“更像是在考验人。”

“考验你？”

刘云没有回答，反倒沉默起来，常青山的这个问题刘云也想过，不过刘云觉得不可能，毕竟刘云才刚到鹿城，而钟丽已经在鹿城三年了，至少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钟丽还不知道刘云在鹿城。

第一起案件发生，意味着人体拼凑正式开始，那时候钟丽不知道刘云在鹿城，所以人体拼凑一案极有可能是在针对另一个人，而不是一开始刘云所想的这一切都在针对他!

或者说，一开始是针对另一个人，后开发现刘云在鹿城，调转枪头来针对刘云。

那个人究竟是谁？

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审讯室内的钟丽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脸上诡异的笑至始至终都没有消失，时不时还会扭头看向双面玻璃，似乎早已知道有人在透过玻璃看着她。

“还有就是我现在最疑惑的问题，有关于十五年前的。”常青山吐出一口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年我的父亲在停止调查后，手头只有石荣光灭门惨案资料，他是怎么发现凶手的。”

常青山点头:“不奇怪吗？”

“或许，答案早就已经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两人陷入了沉思，都在回想案件卷宗里的资料，就在常青山一支烟下肚后，审讯室里的钟丽突然动了动嘴唇。

“她在说什么？”常青山加大审讯室内的音量，不过钟丽似乎并没有发出声音。

钟丽诡异的盯住玻璃，嘴唇重复的说着什么，刘云猛的站起身:“她在说我父亲的名字，她在逼我过去!”

常青山恍然大悟，一看钟丽的嘴型，还真是在说‘刘成强’。

等到常青山反应过来的时候刘云已经开门出去，没想到最后耐不住性子的居然是他们。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钟丽知道的实在太多。

审讯室内，钟丽拨弄着手上的手铐，突然门被猛的推开，钟丽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反倒是露出微笑，就像主人迎接客人。

审讯室内充斥着香味，刘云坐下后脑袋里一直回放着小时候的画面，不到一分钟常青山也赶到，看到刘云异样的冷静，倒也松了口气。

常青山坐到钟丽对面，三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这场对话就像没有硝烟的战争，已在无声中交锋。

最终耐不住性子的还是刘云，毕竟他太想知道十五年前刘成强究竟找的是不是钟丽，还有就是刘云一直觉得车祸有蹊跷。

“十五年前，我父亲有没有找过你。”

钟丽拨弄手铐，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弧度:“刘队长，你是希望有呢还是没有？”

“别耍花样，我要真相。”刘云拍了下桌子，给了一个下马威。

钟丽不屑一顾:“所谓的真相也许并不是你所期待的，真相只是片面的东西，你追求的真相或许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刘队长，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少给我卖关子!到底有还是没有？杀害石荣光的凶手到底是谁!”刘云眼睛充血，激动起来，只要钟丽开口，他就离真相近一步了。

刘云的脑子很乱，他的意识里其实是想让自己冷静的，可言语竟会不受控制。

常青山按住刘云的肩膀，刘云就像从泥潭里被拉了上来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常青山走到一个按钮旁，按下，审讯室内的空气慢慢的被抽了出去，香味也变得越来越淡，清新的空气让刘云正襟危坐，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常青山做回位置子上，笑道:“看来我们小看你了，你的确有一些手段，可以让一个老谋深算的队长迷失心智。”

“你也出乎我的意料。”钟丽没有丝毫反应:“比我想象中的更让人心动。”

“香味难道就是你的诡计？”

“你不觉得你们好像问错话了吗？”

刘云冷笑:“那我们应该问什么？”

钟丽露出阴险的笑:“我为什么来自首，你们就该问什么。”

“你觉得你身上背负的命案就这么一件？”常青山和刘云互视一眼，嘴角露出微笑，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两人的脑子更清醒了，清醒的一下子让他们想明白了十五年前石荣光灭门惨案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钟丽嘴角的弧度顿时消散。

刘云冷哼道:“你以为尘封的真相会随着时间埋藏在地底？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十五年前的线索，但是你有听过一句老话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意思？”钟丽紧张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冷静。

常青山掏出烟，点上，抽一口，吐烟，动作一气呵成，依旧潇洒。

“什么意思你比我们更清楚。如果不是你让我们注意十八年前的灭门案，恐怕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凶手是谁。”

钟丽皱眉，沉默片刻问道:“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不可能!”

“当年我的父亲恐怕就是发现了这个，所以才会连夜跑到鹿城来见你，你不用回答有或者没有，现在根本不需要你的回答，就算是我，如果那个时候得知真相，我也不会相信凶手既然会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刘云的两只眼睛紧盯钟丽，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钟丽吓得颤抖了一下。

常青山看到钟丽的表情就知道钟丽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垮，现在正是一举拿下她的好时机。

可是钟丽真的会那么脆弱？

常青山抽了两口烟说道:“石荣光一案存在很多疑点，例如凶手如何下药迷晕石荣光一家，你为何没有被迷晕，以及没有被杀，直到我们发现问题的所在，才觉得这些问题是多么的可笑。人们在寻找问题的所在时，往往都会忽略一种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小孩子。”

刘云接上话:“谁都不会想到，一个杀人凶手会是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石荣光一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外来入侵凶手，也不是因为洗黑钱被灭口，杀害他们的凶手根本就是身为受害人的你!”

钟丽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眼泪也是哗哗的留下，那些昔日的画面铺面朝她袭来，没有人生来就是恶魔，这些血腥的画面对于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来说就是噩梦。

它们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藏于钟丽的内心，现在这个魔盒被打开，那些画面也变得历历在目，她开始崩溃，她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哭声蔓延在整个审讯室，双面镜背后的杜乘风也是松了一口，他掏出烟点上，喃喃自语一句:“看来这回是你们多想了，而且她也比我想象的更脆弱。”

杜乘风抽了一口，靠在椅子上，钟丽的心里防线已经崩塌，招供出实情只是时间问题，杜乘风盯着掩面痛哭的钟丽看，他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七岁就可以让一个小女孩残忍的杀害一家四口，长大后又想要拼凑完美人体，残害了两名年轻女性以及关系最好的孤儿院院长，到底是怎么样的心理，导致钟丽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杜乘风盯着痛哭的钟丽发呆，他不断的在猜测到底是为什么，他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石荣光对她长期的性侵和毒打，可是这些和人体拼凑又有什么关系？

杜乘风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掩面痛哭下的钟丽露着阴险的笑，这笑比刚才更显得毛骨悚然。

杜乘风吓得烟都整根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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