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化肥使用现状

青山苗圃合作的远大检测中心里，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在检测中心此起彼伏。顾念隔着观察窗，看见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李林敏正往离心机里塞五颜六色的肥料样本。

那些标注着"速效王""超能氮"的包装袋上，醒目的增产数据像一串串诱惑的糖豆。

"顾念啊，你这又要帮农户化验土壤啊？不过化验至少要等三周。"

助理小张抹着汗从实验室钻出来，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黄色粉末。

"最近接了个大单，农资公司急着要这些新型肥料的检测报告。

"他指了指墙角堆成小山的样品，"都是加了聚丙烯酰胺的，说是保水剂...他们之前投产的那批问题刚用着看着肥力好，可是下两场雨就土地板结。"

顾念的目光掠过那些花哨的包装，她想起上个月去邻村推广李子苗，见到当地种柑橘的用过这种肥料的果园，土层板结得像水泥地，果树根须在浅表盘成绝望的蛛网，当时还问了一嘴，农户回答说“用了这个橘子会格外甜。”

“怎么投产前没发现这个问题呢，现在才来改良？”顾念疑惑。

小张扯着白大褂领口扇风，袖口蹭到的黄色粉末簌簌往下掉：

"去年省农科院出过报告，现在八成复合肥都加了激素类促渗剂——就像给人打强心针，作物根系根本不用往深处扎。"

顾念也惊讶：“难怪好多就种在小盆子里的树苗长得特别好！”

她在青山苗圃工作不到一年，闲时也会去看看其他同行的卖的什么，有家苗圃主要做城市果树，生意特别好，他们的果树全部种在花盆里，长势还特别好，按理说果树根系发达，种在盆里是绝不可能硕果累累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食指在检测台上画了个闭环，"从实验室到推广站，临界值测试全在盆栽里做，等发现土地板结，企业早赚够三季的钱了。"

顾念疑惑：“这个不都有检测吗？质监局能给过？”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小张指了指置物架上一袋荧光绿的颗粒肥：

"您猜他们怎么过审的？把有机质衰减率测到第三个月就停，刚好卡着国标检测周期。"

碎金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裂痕，

"就像上次你说的那个柑橘园，果子甜是因为钾元素超量透支地力，等土壤微生物死绝了......"

“外面的化肥问题这么多？那为什么你们远大的化肥还卖的不好？上次还听说滞销来着，你们那个没有啥副作用呀？”

顾念纳闷，他们青山苗圃用的就是远大中心自己研发出来的化肥，好几种呢，两家之所以关系好，便是青山苗圃只用远大研究中心量产的化肥，远大中心也无偿为他们提供土壤检测。

“哎，这事我打个比方你就不难理解了，你感冒了，去看西医，一个医生说给你配三天的药，药到病除，另一个说给你配5天，效果慢一点，你选哪个？”小张继续摇着自己的衣领，实验室外头可真热。

“那感冒多难受啊，我肯定去3天就能好的药。”顾念没犹豫。

“这不得了，老百姓种地就和你是一样的选择，那开三天的医生就是用原子弹解决问题，用的药猛，5天的正对症的医生呢反而被认为医术不精，我们远大化肥就是那个对症的医生。”

小张也愁啊，他们的远大化肥长期挣扎在温饱线上，现在那边恨不得给他们质检员也下销售任务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们实验室的人也都是有良知的，决不以透支土地生命力来生产新的化肥。

“给你看个东西。”他突然掉头回去从抽屉里抽出份泛黄的检测单

"上周刚有个桃农的女儿送来板结土样，我们测出聚丙烯酰胺残留超标47倍——这玩意刚开始能让保水率提升60%，但两年后..."

手指重重戳在电镜照片上，原本蓬松的团粒结构已经板结成青灰色的岩片，"比水泥封尸还结实。”

顾念咋舌：“那幸好他还有个懂这方面送来化验的女儿，好多农民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想到这里去。”

实验室里的人李主任在叫小张，他接过顾念手里的农家肥标本，比了个三：“三周后再来拿啊，最近太忙了。”

顾念怀里提着剩余的一大袋肥料往回走，油枯混合腐殖土的醇厚气息从袋口钻出来，在消毒水味里辟出一小片清净。

她的办公室旁边是一间阳光房里，那株五年生的金桔树正结出青色的果实，这还是她当初读农大时自己种的，如今看来盆有些小了。

顾念蹲在釉陶花盆前她膝盖抵着盆地，指尖微微发颤地握住金橘树根部。

釉随着她手腕轻轻转动，细碎的土粒簌簌落在身上。青色的果实缀满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晃。

新换的深褐色陶盆比原来大了一圈，她没有去用苗圃里现成的种植土，反倒是把提回来的那袋农家肥全部倒在了盆地，这才慢慢将树移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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