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泡菜萝卜

一上午的训练，苏砚秋已然能正常坐立行走，宋医生斟酌再三，还是给开了可以出院的医嘱。

中午，苏自强和儿子去了罗爱萍在帝都租的出租屋，说是要给苏砚秋亲自熬点蔬菜粥吃一顿，在买第二天的车票一起回家，罗爱萍则是高兴的在医院收拾东西了。

“这下可好了，终于能回家了。”

这些年辗转各大医院，哪怕为了洗衣服做饭会租个出租屋在医院附近，可哪能有家里住的舒服，想起这些，罗爱萍的脸上都掩饰不住的笑。

“妈，你们还住在蜀城的一中学区房那里吗？”

苏砚秋不知道这十年家里有没有换房子，因为她出事前家里还在讨论要换大一点的房子，房子都看得差不多了。

“秋秋啊，家里现在是租的房子，之前的房子卖了，换了个小区，不过你的房间还是布置的和原来一样。”

罗爱萍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却是背对着苏砚秋没让她看见。

“是为了给我凑医药费吗？”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家里两个男人呢，只要你醒了，咱们家就会越来越好的。”她语气轻松，岔开这个话题。

“姐，快尝尝我做的粥，这可是我刚去超市买的5块钱一斤的米。”苏砚舟风风火火的提着保温桶进来，后面跟着笑盈盈的苏自强。

“嗯，儿子还炒了个回锅肉，我们仨一起吃，秋秋就只能喝粥咯，等回了蜀城阿爸带你吃火锅去。”

说罢笑盈盈的忙着摆筷子，这可是他们家相聚的第一顿饭，意义重大。病床上的餐桌板被打开，上面摆了青椒回锅肉、呛莴笋、3碗米饭、一碗青菜粥、以及一大饭盒泡菜。

“嘿嘿，你也知道，没有泡菜我都吃不下饭的。”

苏砚舟不好意思的把泡菜放到自己跟前，又把勺子递给苏砚秋“快喝点米粥吧，你都十年没吃饭了。”

“我感觉这句话很像小时候我骂你的那句话。”

苏砚秋朝苏砚舟翻了个二白眼，想起小时候两姐弟抢零食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苏砚秋经常对饿虎扑食的弟弟痛骂“你是饿了十年吗？”，没想到记忆的回旋镖最后却击中的是她自己。

“哈哈哈哈，谁让你真的躺了十年，哎呀，别说了，医生说你最多只能吃一点点青菜，所以都给你煮粥里了。”

苏砚舟此刻眉目舒展，笑眼弯弯，推了推粥碗示意她赶紧吃饭。

“这粥，我有些吃不下。”

苏砚秋只拿勺子搅了搅，蒸腾的水蒸气已让她推衍出这米粒生长的环境，黑色的土地，充足的光照，可唯独没有灵气，干瘪的身体细胞似乎都在摇着白旗抗议，叫嚣需要灵气的滋养。

老实说这碗粥虽然没有上午那碗粥那些复杂难言的口感，可吃下去肯定也是嚼蜡之感。

“啊，这5块钱一斤的米也难吃吗？”

苏砚舟接过粥碗呼啦啦的喝了一口“好吃啊，这可是五常米啊，姐，味道挺好的呀，你试试。”

“可能才恢复，所以还没适应，要不你们先吃吧，说不定我看着你们吃一会就有胃口了。”

她昨夜吸收的那点灵液已经可以让她好几天饿不死了，闻着这米就好像闻着燃烧的蜡油，没滋没味的，实在不想吃。

“哎，行吧，实在不行去给你买奶粉得了。”

罗爱萍面露忧色，可宋医生说了，刚恢复饮食和排泄，都有个过程，要慢慢适应，不可暴饮暴食。

“你们快吃。”看着桌上的菜都快凉透了，一家人还围着自己转，苏砚秋忙劝他们先吃。

“托你的福，我们今天也吃上五元一斤的大米了。”

苏砚舟指了指自己碗里的大米，第一筷子却挑的是腌的红彤彤的泡萝卜，一口咬下去汁水蔓延至牙齿，口舌生津，再咀嚼一下，酸爽开胃，苏砚舟立马扒下去一大口饭。

“你这孩子，这不是炒了回锅肉吗，怎么还总吃泡菜。”罗爱萍久没看见儿子，忙嗔怪的给他挑了一筷子菜。

“外婆种的这个小萝卜太适合泡泡菜了，加点小米辣一起泡的，妈你尝尝，配上这个5元一斤的大米，哪里还需要其他菜啊。”

此刻苏砚舟闷头干饭，把泡萝卜咬的咔咔作响，一股酸爽的味道蔓延到了空气里，苏砚秋不闻着脑海里已经出现高山上雪水融化成溪流被外婆用粪勺舀起泼洒在刚刚发芽的萝卜苗上，夕阳西下，高山上云海升腾，星星点点的灵气被正在长大的萝卜头门吸收。

“小舟....你要不给我尝尝？”

苏砚秋吞了一口口水看着饭盒里泡的樱红的萝卜丁，指了指自己的勺子。

“这能吃吗？我要不问下医生。”

罗爱萍谨遵医嘱，生怕做错，作势要出去找宋医生。

“妈，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就给我尝下味道。”

苏砚秋知道，问了可不一定还能吃。

“来，张嘴。”

苏砚舟才不管那许多，直接拿筷子捻了一小颗萝卜丁往她姐嘴里送。苏砚秋立即张嘴接住，这场景像极了小时候罗爱萍在厨房切腊肉香肠，苏砚秋个子高一点站在跟前拿一块喂到自己嘴里，再拿一块喂到站在旁边还没灶台的弟弟嘴里的场景。

苏砚秋轻轻咬下那颗泡菜萝卜，瞬间，一股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微妙的口感在口腔中爆发开来，那是一种清新与酸辣交织的美妙，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甘甜，细嚼之下便能尝出细微灵气滋润过得润泽，瞬间，浑身的细胞好像都被唤醒，都在叫嚣着要多吃一点。

“我还想吃。”苏砚秋立马抬头又看向苏砚舟。

“空腹吃泡菜不行啊，一颗也就算了，你这是被酸的开胃了？”

正被他爸和他妈死亡凝视的苏砚舟由于刚刚没等他妈问宋医生问就给他姐投喂了，此刻便不敢轻举妄动。

“我喝一口粥，你给我吃一颗。”

苏砚秋向现实妥协，五脏庙已经开始在肚子里面击鼓欢唱，再等不得。

“那行吧，难得小秋有胃口。”

苏爸爸软了心肠，又把那碗端走的稀粥端了回来。

苏砚秋埋头干了一大口，苏砚舟立即递过一颗泡菜喂到她嘴里，她又喝一口又喂一颗到她嘴里，一碗稀粥见底，苏砚舟就不敢给她吃了。

“外婆家的菜好吃，我后面还想吃外婆家的菜。”

虽然只是吃了几颗萝卜，但苏砚秋已经可以确认，外婆住的地方灵气比这里充裕几十倍，更何况那里又是山区更适合她发挥。

“那都给你留着，我们就不吃了。”

苏砚舟立即盖好泡菜的饭盒，自己也不吃了。

“你外婆啊经常给家里送些菜下来，是比超市里买的好吃些。回去以后，我让她每两天给带些下来。”

罗爱萍的爸妈住在北乡的一座山上，老两口平日都是让去市里的大巴给带上一筐子菜给女儿，倒也方便。

“妈，我想去外婆家吃。”

苏砚秋直接提出要求，她在家可不行，她种了十年地了，她没法在全是水泥砖头的城市生活。

“那生活多不方便啊！”

苏爸爸不同意，盼了十年女儿终于醒了，这不回家怎么还去山区里待着。

“对啊，在家里我做客服不用出门就能照顾你，要是你回外婆那里，那里都没有通网，我去不了的。”苏砚舟也不同意。

“爸妈，小舟，我知道家里现在租的出租屋也不大，医生说我这身体还亏得厉害，还得养，我想着外婆那里虽然是农村，可位置也宽敞，适合我锻炼，空气也好，没污染，说不定我还能恢复的快些，打个比方你说关在笼子里的鸡和散养的鸡哪个精神头和体力更好些。”

苏砚秋一番话叫三人都闭了嘴，为了女儿的能恢复健康，这个倒不是不可以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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