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黑暗与光明

“连父母，也不愿意帮我。”

“甚至，在背后说我是怪胎！”

“呵呵，这是多么可笑啊。在被我发现以后，每一个人都在辩解着自己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呵呵！你特么的逗谁呢。你在别人心上剜一刀自然是不疼，毕竟那伤的又不是你的心。你们这样作恶，当事人不原谅你们反倒被你们说是小气，你们……”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秋诺万万没有想到她能有这样大的反应，连忙上前，意欲安慰她，却被她出于本能挡开。

严巧夺路欲逃，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好疼……”严巧揉着脑袋，恼怒地抬起头来，却一下没有了火气。

那双嵌在美丽面庞上的褐色瞳孔，正定定地盯着她，冷静得看不出神情。

“怎么了？”罗歌平静地靠近了她，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没事。”她垂下眼去，似是在赌气一般。

“你又欺负她了？”罗歌冷冷地将眉一挑，眼神里浸上了几分寒冷的味道。

“没……哪儿能啊……”秋诺支支吾吾的，不敢去瞅罗歌的眼睛。自上次的事情被她撞见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直视那双褐色的眼睛。

罗歌轻蔑地笑了一声，道：“带好你的簇雪小妹妹去吧。你呀，桃花运可真是够旺的。严巧，我们走。”

“罗姑娘，你……”秋诺又气又急地拧出了这一句，似乎是想辩解什么。

“怎么，”罗歌回过头来，眼里是难以言说的冰冷，“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秋诺没法回答她的话，只能憋着气目送严巧在她的怀中远去。

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暗念，女孩儿的闺蜜，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秋诺哥哥。”

一听这楚楚可怜的呼唤，他便是知道，簇雪来了。

不知怎地，这会儿，他突然有几分厌烦起来。

“秋诺哥哥，你们……”

“我们没事儿。”

“可是……”

“真没事儿！我先走了。”

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这种表现，无疑在簇雪的心上剜开了一个小口。

“哥哥……”她细细的声音里有了心碎的味道，“自打你离开以后，那个曾经纯得像玻璃一样的世界，每一天都会爬上新的裂缝呢……”

她消沉地低下头去，背后的兰石刀变得昏暗起来。

苏子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似是被漆上了一层灰黑的颜色。

她迅速地坐起身来，可是小腹就似是针扎一样疼痛，使得她不能挪动分毫。

她紧紧地捂着肚子，眉头皱得厉害。

“可恶……那女的……是谁？……下手居然这样狠毒……”

“如果不快些回去，醒梦珠就……”

想到这儿，她的心似是被悬起了，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忽然感到被一道黑影拦住了去路。

“想不到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也会有如此痴情的一面啊。”

是彦轻。

他整个儿身影被埋没在了阴影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邪灵一般。

“呵，彼此彼此。”苏子冷冷一笑，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彦轻离开了她的身边，缓缓地踱到窗口，停下，似雾的光线便顺着他深紫的披风散落下来。

“甘苏子，你何必那样执念呢。只不过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而已。”

“你有资格说我吗？”

“呵，我跟你可不一样。”

“她爱你？切，你可少自欺欺人了吧。”

听到这里，彦轻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在那被黑暗遮蔽去了一半的面容上绽开一缕明朗美好，眼帘似是因心里的柔软而低垂着：“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认为他配不上巧儿，今天我可算是知道原因了。”

“你说什么？就凭你，也有资格诬蔑秋诺哥？严巧那个贱货又算是什么东西？”

彦轻转过身来，隐在黑暗之中的那只眼睛闪闪发亮：“甘苏子，你根本，就不懂爱。”

听了这话，苏子朝着天空发出一阵放肆的冷笑，脸上的神情变得冰冷而刺骨：“没错，我是不懂。这世界，从来就没有对我好过，我怎么会懂呢。不过，我虽然不懂该怎么去爱人，可我知道……”

说到这里，她得意地扬起嘴角，平生第一次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该怎么去恨。”

听她这样说，彦轻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你就不累吗？”

“我可不累。”她似是很满意般应道，“阴沟里的恶草，只有在阴毒和怨恨之中才能找到属于它的意义。对它来说，阳光才是最致命的东西。”

“可不像你。”说着，她得意地扬起脑袋，“明明是该行走在阳光下的人，却因了太多无故的失意与打击，再不能见天日，可却仍旧挂念着光明。就像是一匹浑身挂满了污泥的白马，在黑夜中绝望爬行，却又总是惦念着窗外的晨曦。”

“你说得没错。”彦轻又靠得离她近了些，那样近，苏子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但我并不可怜。我说了，我和你不一样。虽然我处在这没有边际的白夜之中，可是，我有太阳。对我来说，只要看见她幸福快乐，那么，就算我死在蛇鼠横行的阴沟里面，也依旧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说完，他冷冷地扫了苏子一眼，就好像要把那股决心刻进她的心里去。

他就这样停留了一两秒，便转身离开了，就像一道清风一样轻巧。

苏子瘫软在床上，只觉浑身都失掉了力气。

海浪在悄悄地击打着船沿，冬天的海风已然变得瑟寒，严巧禁不住缩起脖子，将自己包裹在衣服里面。

“冷吗？”罗歌边松开船绳边问，虽然眼睛没往这边瞧，语气里的关怀味道却是浓烈得很。

“不冷。”严巧一吸鼻子，身体却是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别嘴硬。”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件厚实的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忙惊异地抬起头来，却见了罗歌正背对着她，将一个木匣的盖口轻轻地扣上。

严巧不由得感到鼻子有几分酸涩，脑袋也顺势低下了。

她只觉得，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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