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犹豫

罗歌懊恼地抛掉手心里的那一片树叶，寻找了已是这许久，然而她依旧一无所获。

“罗姑娘。”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便条件反射地转过脑袋去。

阴影之中渐渐浮现出秋诺的脸庞，他朝着她走近，立在了她的身旁。

“有什么事吗？”罗歌看向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秋诺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睛来看了看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开口。

“是关于严巧的吗？”罗歌抱起胳膊，抬眼问道。

秋诺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诧异的赞同，他感到罗歌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总是能一语中的，正说中他心里在思考的那件事，甚至都不用开口去询问什么。

罗歌叹了一口气，仰望着已然变得漆黑的夜空，道：“你们的事，你们心里该是比我有谱不是么？”

“唉，但是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呢……”

“你们自己的事儿，实在不该交给外人来解决的。你心里有没有她，你自己不是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吗？”

“如果真有这样简单，倒也好了……”

罗歌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他，只觉得似是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未曾见过的表情。

犹疑、踌躇，更多的，是阴阴沉沉的困惑。

“不瞒罗歌姑娘说，我对巧儿，有种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感觉。”

罗歌瞅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鼓励着他说下去。

“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我觉得，在我和她之间，有着某种奇特的联系，使得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罗歌用手支着下巴沉思，似乎在将他说的那些话，都默默地刻进心里去。

“我知道我很懦弱……但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没法放下巧儿……”秋诺说着，眉间的神情开始变得自责，“我……”

“彼此喜欢的话，怎么会这样痛苦呢？相爱的人，有着某种联系不是会更加的浪漫吗？除非……”

说完，罗歌紧紧地盯住了秋诺的眼睛，却似乎在那一瞬，读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罗歌姑娘，但这实在是难以承认……”他捂住自己的脸，神情看起来很是懊恼。

罗歌的脸上现出了厌恶的神情：“既然你自己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因为……”秋诺放下手，紧盯着罗歌，眼里的光采看起来很是真诚，“我对罗歌姑娘，一直都很敬佩……”

“谢谢夸奖。”罗歌却似乎是出于礼貌才给出这句答复，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好转，“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巧儿是个女孩子也就算了，可是你呢，你一个男孩儿却还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那我也真是无话可说。”

说罢，她转身意欲离开，却被秋诺叫住了。

“罗姑娘……不要告诉巧儿，好吗？”那声音传来，她听到了其中的恳求。

“放心，不会的。”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秋诺只觉得浑身像是泄了气一样，瘫倒在飘逸着萤火虫的红草地上，仰望着漫天的繁星出神。

“秋诺哥哥。”可就在这时，一张白皙透嫩的小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上方，惊得他一下坐起，只见簇雪那一双多愁善感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秋诺低着头，轻声问道。

“嗯。”簇雪点了点头，小声但是坚定地回答道。

“簇雪，我……”他正欲开口，却感觉到簇雪那小巧的脑袋已然枕在了自己的肩头，瞬间感到热血上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只觉她就像是一只栖息于他的肩头的小鸟，惹得他都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会惊吓到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尤物。

而另一边，严巧正愣愣地瞅着挂满了繁星的夜空出神，让自己的思绪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

她想起了以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突然感到万分地怀恋起来。

那样傻傻地在街上晃悠，对着谁都呵呵地傻乐，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一颗甜甜的糖就能把她逗得眉开眼笑的。

长大以后，这糖换成了金钱、成绩、爱、欲望等等等等，牵引着人心深处那无穷无尽的贪婪，深不见底。

“好烦啊。”严巧把头发绕在手里玩弄着，“真是好怀念小时候的天空，好怀念那雨后嫩绿嫩绿的那条小巷呢……”

她想起了小时候，时常徘徊在外婆家附近的那小路上的小黄狗，每次见到她，总是会乐呵呵地摇着尾巴。每每这时，她都会把手里的烤肠喂给它吃，若是有附近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经过，总是会跟她打个招呼，亲切地问问她新近的考试如何，跟小伙伴们玩得开不开心。

真是久远的回忆呢。可是想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近，似乎都能够嗅到回忆里香喷喷的烤肠和米饭的味道。

小时候啊，真是吃什么都好吃，无论是什么样碎嘴的小零食品着都如山珍海味一般。

真是傻死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竟默默地红了，于是赶忙伸出手去揩掉那些泪珠。

她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快乐就离开了她，任凭她怎么呼唤怎么拉扯，都不愿再投入她的怀抱来。

她抬头看天，不由得自己嘲笑起自己来：“严巧，你可真是个没脑子的缺货。”

“虽然有时候也会想，若能一直这样傻下去，好像也蛮幸福的……”又似乎是被触中了某条神经一般，她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浑身抽搐得厉害。

学校给她造成的阴影完全没有褪去，使得她时常像个神经病，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作一阵，想要伤害这个世界，报复所有让她痛苦的人，但是……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友善与退让，她便会毅然决然将矛头对准自己。

她的抑郁症，就是这样患上的。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那些天真阳光的人，每每看到他们，就好像看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的自己，让她在感伤难过的同时，竟不愿去伤害他们。

“喂，呆瓜，你在这儿做什……”她正在出神，却忽地听了罗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愿转身，却听到罗歌似乎在自己身旁站住了。

“女生可真是麻烦啊。”她感觉到，罗歌坐下了，就在她的身边，却没有丝毫要安慰她的意思。

可是眼下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偷翻那些童年的小物件的时候被人发现一样，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因而她并没有指责的欲望。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罗歌伸出手碰了她的下巴一下。

“走开啦。”她一嘟嘴，挡开了这善意的试探。

罗歌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再没说话，只是陪着她静静地坐着。

严巧抬起头，看着罗歌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把眼泪一抹，挑衅似的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这是觉得我很幼稚吗？”

“是。”罗歌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仍旧带着那副觉得好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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