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记忆的碎片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动着，突然想起彦轻身上那深紫色的披风，与苏子身上的式样也是有几分相似，一股恶寒的情绪便蹿上了她的心头，让她感到脊梁骨在一阵阵地发着凉。

“小姑娘，你可是有个好名字呢。”可是忽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接着，她的眼睛便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灰色眼睛。

那长眉垂地的老者，正对着她微微地笑着。

“你和她，也是一伙的吗？但，我并不记得，我和你有仇啊。”

“没仇、没仇。”那老者却似是被她逗笑的样子，绕着严巧慢慢地走着，“只是，前世的名字那样好听，怎么说改就改了呢？”

严巧像是出了窍一样地注视着老者的脸庞，只觉得他似是要说出什么让她胆寒心颤的话语来。

这山洞是渐渐地潮湿了起来，地上现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洼。飘渺的水汽在空气之中漂浮着，轻轻、甜甜，宛若仲夏夜晚泛着雨雾的梦。

罗歌沿着山洞的边缘慢慢地挪着步，只觉这潮湿的水汽唤起了她深藏在心底的许多泛着朦胧的回忆。

那孤单的童年，总是与自己的影子为伴的童年，却满溢着栀子花的香甜味道。

小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可是当真的长大了的时候，再回忆起那小时候的时光，却又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呢。

她想起了那些阳光灿烂的午后，那时的她，还那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阳光很晴朗，刚洗过的头发还披散在肩，她就像是只慵懒的小羊一般趴在阳光下，贪婪地沐浴着这温暖与酥软。如果她的灵魂能够出窍，那么她应当会看见阳光给她柔软的头发镀上的那一层好看的金色，闪烁着那样美好的光泽。

温热的阳光，披散下来，真的好舒服……

还有那些飘着雨丝的灰色小巷。

她只身一人撑着一把轻薄的绸伞，看细细的雨丝从天空飘下，总是有种想要把伞抛了的冲动。

雨天，小巷里总是难得的安静。

地上的青砖被雨水浸润得滑滑的，泥土的气息在雨雾之中翻腾着，种种鲜亮颜色的衣服在她的身旁晃动着。

可是她逃开了，来到一处花圃，瞅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株小花儿，在细雨之中颤动着，楚楚可怜、形单影只。

就跟她一样。

她将伞举过了自己的头顶，移到了小花的头上。

“可怜的小家伙，没有人保护，也没有人陪伴，这雨点，打在你这样瘦小的身上，一定很疼吧……可是没关系，你瞧，还有我给你撑伞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笑眯眯地瞅着那朵小花儿，也便似是看见，它在冲她笑着。

“瞧那小孩儿，在给花撑伞呢……”

“嘻嘻嘻……”

嬉笑的行人指指点点从她身边经过，笑声声声戳进她的心房。

但是她抿紧了嘴唇，不让泪水落下，却是紧紧地盯住了那朵小花儿。

“你们根本就不会懂得，这样的心情……”

忽地，水声切断了罗歌的思绪。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水洼的边缘。

“呵，我也有那样天真的时候啊。”她低下头来痴笑着，向左不经意地一瞥，却忽地感到整个身子都凉掉了半截。

她清楚地看到，地面上的水洼，照不出那古镜女孩儿的倒影。

“难道……”她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寒。

“罗歌！罗歌！”就在这时，弄妩跑来挽住了她的手臂，神色里满溢着慌张，“彦……彦轻少主……不见了！”

“什么？”罗歌惊讶地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真没了彦轻的踪迹。

“喂，我说，”她转过头来，想要找古镜女孩问个明白，却忽地发现她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这下，这偌大的黑暗里，只剩下了她和弄妩，还有那缭缭绕绕看不到边际的水汽。

眼前的黑暗在一点一点褪去，彦轻感到覆在他眼上的沉重似是移走了一些，便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却是被生生地吓了一跳。

“你……你……”他直直地指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错，是我。”那男孩颤着眉闭上了眼，“瞧瞧你这身装扮，真是……我的竞争对手，怎么越来越次了呢。”

可是彦轻并不像往常一样立马回以尖锐的话语，而是迅速地扯下了斗篷上的帽子，挡住了那朵妖娆的蔷薇，这才瞪起眼睛说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啊，这又不是我自愿的。”

“哦，是吗？”

“倒是你，一年四季都穿着这身一样的白衣服不换，都不会嫌脏么？”

“喂，我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它脏了？再说，这可是我们仙拂教的教服！而白，乃是世间最纯净最圣洁的颜色，又岂能容你污蔑？”

“切，假正经。”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都消消气嘛……”见二人这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样子，簇雪忙凑上前来打个圆场。

可是彦轻一见这娇娇弱弱的小妹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就冲着秋诺丢去一个揶揄的眼色，道：“你小子很有长进嘛……现在，也学会了一边吊着巧儿，一边泡着这么有姿色的妞儿了？”

可他才刚说完，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便横上了他的咽喉，接着是秋诺压着怒火的声音：“这么久不见，你这讨人厌的性格可还是一点儿都没改……”

“好啦秋诺哥哥，你不要发火了……”簇雪见了这场景，不由得有些发慌，赶忙走到了秋诺的跟前软言软语地说着，用那楚楚可怜的眼睛定定地瞅着他。

这样温软的大眼睛，真是没法再叫人硬起心肠，秋诺只得放下了宝剑。

簇雪冲着秋诺感激地一笑，便来到了彦轻的身旁，甜甜地笑着问道：“大哥哥，你是怎么了呢？你知道吗，刚刚在我们看见你的时候，你就那样躺在地上，就跟……死了一样呢。人家，真是被你吓得不轻呢……啊，对了，多亏了秋诺哥哥……”

簇雪的这番话听得彦轻心里有几分触动，可是他仍旧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背过了身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刚刚是晕过去了吗？也是……我记得，当那个像幽灵一样的女孩儿在我眼前飘着的时候，忽然，我就感觉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

“幽灵一样的女孩儿？”一听这话，秋诺似是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么说，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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