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懦夫

海浪一波连着一波，却并不大，只是像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晃着摇篮。

星光洒在粼粼的海面上，衬得这夜愈发的宁静美丽。

可这样静谧的夜，却是最能撩动人的情绪的。

“罗歌。”

“嗯？”

见罗歌那好看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严巧心中的那股惆怅便愈加的浓烈了。她开口说话了，可哭腔亦是渐渐地浓郁起来：“我好害怕……”

“怕什么？瞧，说着呢，怎么还哭起来了？”罗歌柔声安慰道，抬起手轻轻地揩去了严巧眼角的泪水。

“我好怕……我怕有一天，这一切都消失了，我又要回到那个恶心的世界，又要天天见到那些不想见到的人，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说到这里，严巧抬起了眼来看着罗歌，是彻底地哭出了声来，“最糟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呜……我好怕罗歌，我真的好怕，这些快乐，这些美好，不过都只是一场梦，而现实……又剩下了我一个人，那样孤单地、无助地……我不要……我……真的……”

她已经没法再继续下去，看起来已经濒临崩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罗歌从来没有见她这样伤心过。

罗歌靠近了她，将她轻轻地搂在了怀里，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就像是哄着小孩那般轻声细语：“乖，不会的……别瞎想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守护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别哭了，好么？”

海浪温柔地拍打着船沿，星星洒下轻柔的光亮，笼罩着这个在罗歌的怀里啜泣着的小小的身影。

“唉，傻姑娘……”见她看起来似是好一些了，罗歌揉乱了她的头发，叹口气说道，“我也没那么好啊。我……只不过是个冷血又无情的杀手而已，根本就不值得你……把我看得那么重的。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残忍喋血的那一面，对你来说，又会不会太不公平了呢？”

“杀手？”听到这句，严巧抬起了脑袋来，瞅着罗歌，眼里满溢着惊奇。

“呃……反正嘛，我真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这样的。”

“你是骗我的对吧罗歌，你长得这样好看，心肠也好得很，怎么会是杀手呢……更何况，每每有你在的时候，我就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了呢！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啊。”

罗歌低下头去，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问道：“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什么？”

严巧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说起了自己在学校的倒霉遭遇。从童年开始，再到炼狱般的校园时光，再说到高羞、李，她的声音渐渐地抽噎起来，伸出手开始抹起泪水，有些说不下去了。

“罗歌，我……真的……没办法想象……那种日子……又把我一个人扔回那样的世界的日子……我、该怎么……度过呢……”

“白痴。”

严巧惊异地把脸从双手间抬起，却见了罗歌眼里燃着的两团怒火，还有那紧紧握住的拳头。

“我说那群弱智啊！说真的，严巧，我真觉得你不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单单就是听你的描述，还有从那白痴女人做的事里，我就可以推断出，她一定是个脑满肠肥、水桶腰大象腿的丑八怪。还有一个，呵，恐怕她若是不扭臀，就不知该怎么走路了吧！”

罗歌的这番话听得严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掩着嘴瞅着说出这笑话的主人，差点儿就岔气了：“你可真逗，罗歌。”

“哈，见笑见笑。”见严巧破涕为笑，罗歌的脸色也亮了起来，“但是，说真的，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地方存在呢？我啊，可真是想也不敢想。但我认为，最恶心的，却不是那白痴二人组。”

见严巧用了疑惑的眼神看她，罗歌便复又说道：“最恶心的，是那些旁观者。”

“静静地旁观也就算了，仗着战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别人，可真是恶心透了。也就是他们自己没遇到这种事，真遇上了，铁定怂得和什么似的。最讨厌这种圣母婊，不敢惹那些闹事的，就来批判受害者。”

“说到最本质的地方，严巧，你真不用自责，也不必自卑的。你说的这些什么‘教育工作者’，他们啊，只不过是想把你作为研究的样本，却压根就没有把你当人来看待，更别说什么顾及你的感受了。这是所谓教育工作者最爱干的事情之一。这样做，居然还显出自己无上光荣，渡人无数的样子，真是可笑。”

“难道，他们就看不出那些受害者所背负的压力与痛楚吗？这群胆小鬼，只不过是怕同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把你说得越不堪，他们就越能安慰自己‘哟，我可不像她呢，我这么好，这么听话这么合群，又不惹事不闹事，这种事情，才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呢！’。呵呵，真是一群懦夫。”

“把受害者绑在耻辱柱上，再给他们铐上道德的枷锁，好像就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了一样。真是恶心。至于你说的那个肥婆，哼，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我罗歌要保护的人……放心吧严巧，有机会……我一定让她十倍百倍偿还！”

“罗歌……”罗歌的这番话听着真是好生解气，严巧真是听得热泪盈盈了，她甚至觉得，罗歌从未像今天一样，看起来是这样的美丽。

“严巧啊，总之呢，千万别对自己失去信心，知道吗？”

“嗯！”严巧眼里还噙着泪，却是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使劲地点了点头。

“笨蛋。”罗歌心疼地笑了笑，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个动作，多么像那时的舜英时常鼓励自己而做出的举动啊……也不知美丽善良的舜英，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但是罗歌给她的感觉，却是与舜英完全不同的。

舜英对她再怎么好，也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一般，感受不到温度。那种感觉，就像是橱窗上罗列着的那些花儿，只能看看，却始终不能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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