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邀请

严巧回头看去，是刚刚那个“笨丫头”紧紧地拉住了她。那女孩儿的眼睛是多么澄澈透明，透着柔弱的无辜，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好生破旧，看着都叫人瑟瑟发抖。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小姑娘冲严巧屈了个身，笑容便漾了满脸，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哪里，举手之劳嘛。小姑娘你住在哪儿啊？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我……我没有家。”

小姑娘说完，便垂下了脑袋，两条辫子无精打采地垂在了背后。

严巧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名字……我只是在这里打杂的小丫头，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是吗？好可怜……”严巧的心里溢上了满满的同情，心想着若是任由她留在这茶馆，以后保不齐仍要被人欺凌，不由得怜生了恻隐之心。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遗梦姐留给自己的盘缠都要花完了，若是这小姑娘跟着自己，也仍是要吃苦受罪的。这么一想，她只得叹口气，转过身去。

“姐姐！姐姐！”小姑娘哀求的声音却使得她回过头来，“大姐姐这是要去哪里？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姐姐，如果大姐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当牛做马，只求常伴姐姐左右！”

“呀，言重了你。我又没有做什么，不过是顺手帮个忙而已。”

“不，姐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姐姐您没有听说过彦府吗？彦公子可是齐国的名门望族之后，可是个性却有些横行霸道……我们这小茶馆可如何承受得起啊……若是刚才没有姐姐你解围，他真有可能牵了他家的百匹马来，平了我们这小小茶馆的……我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小杂役，可真不敢想象掌柜会怎么教训我呢！……”

“嚯，有这么严重啊？”

“当然！姐姐你还不相信么！”

“可是，我现在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啊，你要是跟着我，会很可怜的。要饿肚子，还穿不暖，可能晚上还要睡大街呢！”

“姐姐，你看看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怕挨饿受冻吗？我哪一天，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

说着说着，那小姑娘便垂下了脑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严巧赶忙揩去她脸上的泪水。那小身子骨上的破旧衣服散发出一股霉味儿，她被裹在这样的衣服里，活像一只羽毛未丰的雏鸟，瑟瑟发抖的。

“姐姐，求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今天得罪了彦轻少爷，掌柜也不会再留我了。其实，我这么又瘦又小，也干不了重活，他早就想把我赶出去了……”

严巧爱怜地捏捏小姑娘脏兮兮的脸，只能同意让她跟着。那小丫头欢喜得像是见到了再生父母一样，紧紧地拽住严巧的衣袖不放，生怕她跑了似的。

面前的道路曲曲折折，马车驰过，在道旁扬起沙尘，太阳从云缝里出来，融融的阳光亲吻着道边的野草。眼前的景象是多么富有生机，而严巧的心里却满溢着迷茫。她不知该往何处去，更不知有没有能力让新跟着的小尾巴不再遭罪。正当她沉着脑袋，步履艰难时，却感觉有谁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

“可算找到你了。”那一缕白衫晃过严巧的眼前，那衣服主人的面容仍是那么俊朗清秀。

“找到我又怎样？你，认识我吗？”

“你是……严……严巧，对吧！哎呀，别使小性子了。严姑娘，你可知道你上次临阵脱逃给姬府造成多么大的麻烦吗？”

“我不逃，难道等着进姜府吗？姬少爷，可是你把我带到这奇怪的世……咳咳，地方来的，你就这样对待我？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秘密都抖搂出去么？我还没怪罪你把我扔在杂役房三年不管不问呢！你竟然还先怪起我来！对了，我还没问你，那天宴会，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那段时间戾气闹得凶嘛……你也是，出了事情怎么不来找我？我可以帮着劝说爹爹的呀。”

“令尊当时就已经下令了，你又不是长子，还能让他改主意不成？”

“好、好，都是我不好，成了吧？只是损失了遗梦姐姐，我们姬府上下都很惋惜……”

这话一说，那天，那一对鸳鸯双双落崖的场景又蒙上了严巧的双眼，她只觉得心底埋藏着的那层愧疚又浅浅地浮现出来。

“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严姑娘，我这次找你，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的。我不知道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但是我可以清楚地看出，你现在的功力可不是从前那样了。尤其是你的轻功，着实了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助我一起降伏戾气？我们仙拂教门人不多，但却担负着保卫天下苍生的责任……”

“停、停、停。管吃么？管住么？”

“嗯？这是什么意思？”

“我呢，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什么远大的责任感，更不知天下苍生为何物。但是，我现在很清楚的是，我不想饿肚子，也不想露宿街头，更不想待在杂役房了。你，明白？”

严巧挑衅似的把脸贴近秋诺，还迅速地揽过了那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来。

“哇，这个房间可真好啊！这么大的房间，真的只给我一个人用吗？……哦对，还有这个小尾巴。”

“是的，严姑娘。但是，你也要遵守我们的约定。”

“放心吧。我会好好练功协助你的。”

“好，那今天就不打扰你了。”

“嗯，晚安。”

互道晚安后，怀着激动的心情，严巧把这房间转了个遍。这镂着精美图案的木床，这宛若绸丝的美丽帘子，这圆桌上精致古老的青铜酒杯……这些，比起杂役房那潮湿霉烂的空气，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啊。严巧兴奋地推开窗子，贪婪地呼吸着那充满朦胧味道的清新空气。

“姐姐，你好厉害！能弄到这么好的房间。我，这……我可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嗨，也不算是我弄来的啦。嗯……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好不好？”

“当然好啊！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起个名字有什么。这是我的荣耀啊。”

“小灵精儿。你看到那窗外的柳树没有？多么生机勃勃啊。你的身世这么可怜，我希望你能像柳树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就叫你‘柳儿’吧，怎么样？”

“当然好啊！我也是个有名字的人了……”

柳儿满脸溢着微笑，通红的笑脸就像初升的旭日一样。严巧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心想着自己捡了个亲妹妹一样的小家伙，还真是划算。这会儿，她换上新衣服，显得精神多了，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柳儿果然聪明又能干，每天都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一尘不染。看来在小茶馆的日子真没白练。有她在身边，烦心事似是少了许多，还能多一个说话的人，真是不错。而自己呢，也是闲不下的。自从住进这房间之后，严巧每日都要跟着秋诺苦练招式与心法。当然，她偶尔还会偷偷融入新月派的一些法术，功力大有长进。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

季节也渐渐切到了又一年的春天。

一天，秋诺站在院子里，难得地没有在练习招术。严巧好奇地走近他，在他背后冷不丁地戳了一把，对着惊慌的他俏皮地笑了：“嘿嘿，呆瓜！在想什么呢？”

“严巧，是你啊。我问你，你可曾听说过列国的社祭？”

严巧的脸色不由得黯淡下来，她又想起了好久以前的那个谷妹。从新月谷出来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师父把谷姐姐救活没有？若不是自己当日那般肆意胡为，也不至于……

“严巧，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去？”

“啊，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

“什么什么？你真是的，我刚刚都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马上就要举办社祭了。齐国的社祭最为有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啊，他这是在邀请我么？”严巧不觉脸一红，呆呆地怔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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