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别哭

其实，光沿直线传播是一件浪漫的事，因为这意味着，当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时，你的眼中也已必然存在了一个我。——《思绪万千》

……

半刻钟之后。

白染这才故意慢悠悠的道：“换好了，殿下可以进来了。”她面上非常的蛋定，然而心下是一万个慌乱。

你问她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成亲之日在即啊！看即墨夜这阵势，大有不洞房就强了她的念头，作为资深处子，白染前世都没被即墨凌碰过，现下自然是慌乱的一批。所以，为了避洞房，她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等门一打开，白染便先发制人：“殿下！其实阿染想对殿下说一句话，很久很久了，阿染觉得，殿下一定要知道这件事儿，不然阿染实在是于心不安！”

她说得亢奋激昂，语调抑扬顿挫，即墨夜却一脸蛋定的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本王？”不知道为啥，他心下有点小激动。

“不是。其实是阿染现在内力全失，已经成了个废人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即墨夜的脸色，白染一脸郑重，煞有其事的说道，“所以，关于娶阿染过门这件事，殿下还需再好好斟酌斟酌，阿染相信，殿下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未来的王妃是个废物，对吧？”

字里行间，她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昭然若揭。

她以为这样就能说动即墨夜吗？呵呵，太天真了。她实在是低估了“喜欢”这个词里面，蕴含的执着与顽固。

出乎意料的，即墨夜从始至终表情都淡然的不正常，很不正常，竟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就那样静静的盯着白染，看了足足三秒，才道：“哦。”

哦？哦？就一个哦？！

白染奸计得逞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在脸上，就被即墨夜扼杀在了摇篮里：“殿下能不能……给点儿正常反应？”

难道是她太不正常了？

即墨夜语气平淡，眸色平淡，唇角噙笑，标准的“夜王式假笑脸”：“哦…原来如此啊！”即墨夜重重地哦了一声，旋即接着道。

“——本王早就知道了。”

白染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殿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有告诉过他嘛？她怎么不记得？还是说她失忆了？

即墨夜终于笑了，语气暧昧不清，说出的话也令人脸红心跳，“自然是你睡在本王怀里的时候。”

“……那成亲之事，殿下还打算继续吗？”白染语气极为复杂，似乎又带着几分隐藏着的小心翼翼，她说不清是希望他点头，还是希望他摇头。

对于白染的问题，即墨夜却明智的选择避而不答，而是眯眼一笑，笑而不语，转身走了出去。白染瞧着他的背影，赶忙跳下床紧跟了过去，追问道。

“武功全失绝对不是偶然，殿下就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当然，如果阿染愿意告诉本王是谁的话。”

一个走，一个跟。虽然即墨夜已经放缓了步子，可白染还是觉得跟得很是吃力，气息微喘，连前面的人停了下来都没看真切，她一个不留神儿就撞到了他的背。

白染揉着被撞痛的额头，迟疑了片刻，喘了口气道：“如果我说是洛温言，殿下会信我吗？”她不由得抬头去瞧即墨夜，似乎是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可是白染失望了，即墨夜这家伙从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这让白染差点误以为，即墨夜是不是突然被洛世附体了。

“殿下……”

白染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即墨夜却突然转身，丢给白染一把剑，“拿着。”

白染接过那把剑，细细端详却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本来她是不想看这把剑的，但这把剑实在是太轻了，轻的不太正常：“这是…木剑？”

“嗯哼。”

即墨夜点了点头，“本王怕你拿不起寻常的剑，便……便随便找木匠雕了把木剑。”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漫不经心，可眼睛却时不时的往白染那边瞟，竭力的想从白染的脸上，找到几分惊喜的表情。

可惜没有。

白染抬手再次重新细细的端详了一遍，这把木剑虽然雕刻的很是认真，而且剑锋雕刻的力度也是拿捏得当，足见用心。但是……“为何这木剑连个花饰麦穗都没有？”

“花饰麦穗？”

“对啊，这也太简朴了吧。”仿佛看不见即墨夜都快黑成锅底的脸，白染竟还作死的补充了一句：“我有点儿嫌弃。”其实她没那么嫌弃的，只是为了刺即墨夜而已。

即墨夜闻言一噎，旋即黑着脸哼了一声道：“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再不喜欢再嫌弃，也得给本王凑合着用。”末了，他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要是被本王发现你把这木剑丢了的话，……哼哼！

白染咽了口口水，又不禁瞟了一眼手中的木剑，什么轻飘飘的，她突然觉得手上沉甸甸的，就像那个啥，对！就像烫手的山芋！想丢不敢丢，拿在手里又觉得心里慌。

“嗯……我仔细看才突然发现，这把木剑真是、拥有质朴之美！它简直太美太特别了！雕刻逼真，返璞归真，普通的剑哪能够与它媲美啊！”白染违心的拍着马屁。

“……”知道白染在说胡话，即墨夜沉默不语，而是绕道走到了白染的身后，他似是从后面拥着白染一般，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身，一手握住了她拿着剑的手。

执剑，更是执手。

即墨夜就这么一低头。她的面颊，微微侧头便清晰可见，女子特有的檀香味儿传来，那曼妙的曲线紧紧地贴着自己，所触之处仿若着火一般的烫人。即墨夜眸色顿时暗了好几个调。

白染的脸颊，猝不及防地红了，红得仿若眉间的一点朱砂，就连耳根之处，都带着微微的淡粉色：“殿下这是作何？”

“当然是手把手教你练剑。”即墨夜轻笑，在她耳畔暧昧低语：“呀，阿染的脸怎么像是熟透了一样？”

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白染侧头避开，嘴硬道：“没什么，就是今天太热了而已。”

“呵~”

即墨夜低低一笑，也不揭穿她的谎言，旋即，他把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白染手中的那把木剑上。

他的手握住了白染的手，手腕蓄力，带着她轻轻一转，便挥向了他们眼前的那根木桩。木桩被拦腰截断，可白染却无心惊叹，而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某一处出神。

“可看仔细了？”

即墨夜的声音，唤回了白染神游的思绪。

白染的眸色深了深，语气与脸色晦暗不明：“其实殿下不用教我这些的，都是习武多年之人，我怎么可能连这点儿都不懂。”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儿，做不做的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就算内力全失，也可以成为剑士。”即墨夜似乎是在安慰她：“剑术可与内力没多大的关系。”

“是啊，没多大关系。”白染苦笑一声，眸中点点涩然，“可我现在不只是一个内力全失的人，更是一个连握剑的力气都没了的废物。”

那蛊，又岂会那般简单？

她一运内力，五脏六腑便如同被刀割一般，锥心的疼痛，貌似还有一股不明的气体在心间乱窜，使得她气息不稳无法专心运气。那武力呢，单纯的肉搏拼拳头与剑术的呢？也不行，别说没有拿剑的力气，现在的她，只要身上受了一点儿小伤，只要流了血，那伤口就会无限的扩大、延伸，一用力气，全身上下的经脉牵动，说不定还会爆血而亡，这跟自爆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了。

被人勾起了伤心事。

白染现在的心情很是蛋疼。

看着白染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即墨夜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难受，他唇角勾起一抹牵强的微笑：“怎么，蹦蹦跳跳老奸巨猾的小狐狸也有被打倒的时候？”

“唉，有泪不轻弹什么的，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啊。”白染深深的叹息一声，武功内力全失这种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会想伤春怀秋一下的吧？真是太蛋疼了。

“你别哭啊，先说好，本王是最怕眼泪了的。”特别是你的。

“我才没哭。”白染白了即墨夜一眼，“殿下怕是眼花，阿染连眼眶都没红一下好吧？”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还特意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即墨夜。

“……其实，没了内力也没关系的。”

“谁说没关系的？能说出这话的人，一看就是没尝过变成废物这种滋味儿的。”白染呛了回去。

这是人生头一次，即墨夜想哄一个女孩子却哄不来，还被那个女孩子呛回来了，谁叫他面对的是白怼怼呢。不过话说回来，即墨夜安慰人的方式真是拙劣，感觉就像是在揭人伤疤。

这不，这回终于说了句看得过去的话。

“就算没了内力，你还有本王啊。”

翻白眼什么的，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无语和蛋疼了，白染可以说是非常的想呵呵了：“你？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你的话呢，且说说，我要你有何用？”

即墨夜托腮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斟酌片刻道：“自然是暖床……啊不，本王是想说，本王可以做你的保护伞，护你周全。”

白染不屑嗤笑。

“保护伞？呵，这伞能护我多久？”

风吹花落，久久无声。

即墨夜沉默了良久，认真而轻声的道：“如果…可以在这上面加一个期限的话，本王希望是——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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