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失在你

初见你时，我心失之。——即墨凌

……

白染抿唇，完颜柔这是想自己用那道空白圣旨去改婚约？这的确是个名正言顺、又不亏损她名誉的好办法，但她拿这道空白圣旨可是要……

白染的眸色一暗，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就真的玩完儿了，她抬眸嫣然一笑，似乎释然了：“阿染明白了。”

她顿了一顿，“阿染定会用空白圣旨，来为凌王殿下定婚的。”

完颜柔眯眼，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小女娃娃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很好看，眸中也是那不掺一丝杂质的纯净、无暇。

但此刻，完颜柔却看不透，那眸底深处的流光。

似乎蒙了一层厚厚的雾一般，看得见却看不透。

白染直直的迎上了完颜贵妃深邃的丹凤眼，“可是贵妃娘娘为何如此笃定，阿染能够祈雨成功呢？”先前在宴席上，她还是第一个出声，反对白染的人呢。

这句话，倒是把完颜柔问的一笑。

完颜柔轻轻的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羊脂白玉镯子，带到了白染的手腕之上，拍了拍白染如凝脂一般的手背：“本宫相信，未来的凌王妃，不会是只会口出狂言、夸下海口的泛泛之辈。”

最怕皇室之人对你皮笑肉不笑。

白染几乎下一秒，就听懂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如果她祈雨不成，也就成了完颜柔口中的泛泛之辈，更就不配做凌王妃了。

完颜贵妃盯着那镯子道：“这羊脂白玉镯子，乃是本宫入宫之时，本宫的母亲赠予本宫的，如今本宫把它交给你，你定要好好保管。”

入宫时她母亲赠给她的？

那完颜柔将这镯子给白染……岂不就代表着间接承认了，白染是她儿媳妇这个板上钉钉的身份？

“阿染，定会好好保管的。”白染咬牙，终是没有推开那镯子，她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假笑道：“现在阿染能够离开这儿了吗？”

“不可以。”

完颜贵妃失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白小姐出了门便不认人，到时候出尔反尔，本宫岂不是白白高兴一场？”

白染咬牙，抿唇默然片刻，目不斜视的正色道：“我白染起誓，若祈雨事成得空白圣旨，定用这空白圣旨为凌王赐婚。”

“如有任何有负初衷、违背誓言之处，定当……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白染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扫了即墨凌一眼。

听说燕国的汉人，都格外的信奉神明，将誓言看作一个坚不可摧的承诺。而违背承诺的人，将会遭受天谴。

可上一世，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白染，也没见违背誓言的即墨凌，有出什么意外，遭什么天谴的，他依旧活得好好的。

美人在怀，大权在握。

他活得潇潇洒洒，又贵为九五至尊，估计前世的即墨凌早就忘了，那个曾经伴他征战天下，为他出谋划策的废后白染了吧？

“阿染真是个聪慧的姑娘，本宫越看越觉得喜欢。”完颜贵妃顿时笑开了眉眼，“但这药效还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才得消散，但若是实在急着走，便让凌儿送送吧。”

WOC！套路！

白染面色隐隐有些黑，看着完颜柔笑颜如花的脸，额头上的青筋欢快的跳动着，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阿染便却之不恭了。”

即墨凌无言起身，跟完颜柔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抱着白染，缓缓离开了凭栏轩。

一路上弯弯绕绕、曲曲折折，药效也在渐渐失散，白染已经有了些许力气，但仍是不能下地走路，至少……肾虚的感觉总算是没有了。

白染发现，即墨凌专挑那些羊肠小道、石径小路走，也许是怕被有心人看见了，传出去对白染不利、有损清誉的谣言吧。

呵……

即墨凌还是那个即墨凌，一如既往的贴心。

冥想间，抱着她的即墨凌突然停下了步子，暧昧而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四周无人，他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白染心下好奇，不由得微微抬眼，不曾想，刚抬头的那一瞬，喉中便被塞入了一颗冰凉冰凉的药丸，她下意识一咽。

白染意识到自己咽下了不明物后，面色陡然一变，想吐出来却已经晚了，她三分错愕，三分懵B，三分欲言又止想脱口的MMP，再加一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眼神格外复杂的看着即墨凌：“你……给我吃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让白染都忘记了彼此之间位分的称呼。

她红唇微张，双眸微愕，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苦大仇深的瞪着他，即墨凌觉着，这样的白染与平常着实不同，却也甚是有趣。

这样面上没有假笑、也不是淡漠的白染，比平时的她可爱得多。这般的她，没有伪装，没有面具，好真实。

即墨凌哑然失笑，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没什么，只是解药而已。”

解药？白染挑眉，果然发现身子没那么沉重了。

似乎无力感和肾虚感，都比刚才要好得多，可是……为什么有解药不早拿出来？偏偏要抱着她走一路，路都快走完了他才给她解药？！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白染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在即墨凌眼中却如同撒娇闹脾气一般，无关痛痒，颇有些娇俏的意味。

白染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下来，即墨凌也顺了她的意，轻轻的将她放下，手上动作之轻，如待遗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然而下一秒。

即墨凌却猛地将白染抵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双手禁锢住她的身子，轻柔而不容置疑的在她的眉间，印上蜻蜓点水的一吻。他还是他，一成不变的温柔。

眉间一吻，红了脸，醉了心。

他的眸中，是任何女子都拒绝不了的深情：“阿染，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的心就不见了。”他将白染的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它跳着跳着，就遗失在你的身上了。”

初见你时，春风十里、江山如画都不及你眉眼半分，你回首一笑，我心失之。

夕阳无限好，只是……

逆着残阳的余晖，许是因为白染有些心虚，又许是因为，这红得似血的光实在是太过刺眼，白染不由得双眸微眯，眨了眨眼睛。

——这样的表白场景，于前世的她来讲只是无妄的奢望。可如今……她却迷茫了，面对即墨凌，她竟然是心如止水，平静无波。

她本以为她会憎恶他、会如仇敌一般见面就分外眼红，恨不得将即墨凌杀之而后快。可现在呢？

白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甚至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是谄媚而附和的笑颜，同样装作深情款款的道一句——

“殿下，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抑或是冷漠的侧过头，厌恶的对他不屑道：“一见钟情？那你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纠结了许久、许久……

白染这才缓缓抬眸，盯着即墨凌的眼睛看了半晌，将满腔衷肠浓缩成简短的一句话，她终于，认真而专注无比的道了一句。

“哦。”

短暂的话音落下，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即墨凌：“……”

暗处随身的天机阁暗卫洛世：“……”

白染：“……”她有说错什么吗？她觉得她的表情很到位，回答的也很认真啊，为什么即墨凌一脸吃噎着了的表情？

即墨凌的确是吃噎着了。还是如鲠在喉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噎得特难受的那种。他第一次表白，却是在昨晚温习了许多遍的台词。

哪怕台词温习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的地步，他还是很期待她会给出怎样的回答，他甚至为此彻夜未眠，他甚至一整夜都想着她。

可是呢？这答案，出乎他意料简直出乎了十万八千里！原来她的回答，就只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的一句“哦”。

就像。

用尽全力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那般的无力。

即墨凌选择性的忽略了心底的一丢丢失落，面上的笑容看起来也颇有些牵强：“想来药效已经过了，白小姐回去吧，凌便不送了。”

话落，他便转身，缓缓离开了。

背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白染独自一人出了宫，宫外的空气仿佛都要清新许多，因为里面有自由的味道。

白染缓缓步至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奈何这巷子实在是太深了，白染走了许久也未走到尽头。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对着寂静的空气说了一句：“出来吧。”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有衣袂翻转、身影落地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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