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那是梦

谢少川脸上很是平静，他深知太仆府和国公府不可能划清界限，那么水竹烟的打算就是为了将两家一网打尽。

她竟恨他到如此地步。

水竹烟见他面上无波，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性子。

她深感意外：“世子，知道我要对国公府不利，你竟还要留着我的命？”

像他这样利益至上的人，她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我做了个梦。”他沉声开口，眼底带着隐痛：“梦里，你嫁给了我，可我恨你害死水清璃，更恨你求来圣旨强嫁给我，我以为你恶毒，不择手段嫁给我，还害死自己堂妹。”

“所以我在梦中经常虐待你，你为我治好眼睛，而我却把你丢在冷院不闻不问，可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从不怨恨也不生气。”

“我心中的恨无处发泄，我想看你后悔痛苦，让你为水清璃偿命，于是我命人给你灌毒，把你扔进马厩里自生自灭。”

“水清璃回来那日，你毒发死去，梦中的我满腔欢喜，下人来报时，我只轻轻一挥手，便让人把你丢去乱葬岗，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水清璃是为跟人私奔设计的假死，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听着他一一道出前世之事，她紧绷着脸，双拳握紧藏在袖中，心中恨意不断上涌。

她去过乱葬岗，深知那里有多少腐骨，原来她死后，尸体被丢弃在乱葬岗任野兽啃食，她怎么能不恨！她要如何不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嗓子问：“得知自己爱的人没死，你在梦里一定很开心吧，是不是巴不得我在乱葬岗尸骨无存？”

他听不出她话中的情绪，上前两步站在她身前，低头看她：“不是，没过多久我便发现水清璃私奔的事，我想起你的好，亲自上乱葬岗找你，却没找到你的尸体，再后来，我在将军府的坟场里发现你的墓碑，不知是谁为你收的尸。”

她心底一颤，脑中忽然浮现出盛引玉的模样。

犹记得嫁给谢少川后，盛引玉曾提醒过谢少川，他说：“将军府嫡女是个好姑娘，你该试着去爱她，去了解她。”

那时的她只以为盛引玉风流成性，见不得漂亮女子受委屈，才会说那样的话，可也因为这句提点，她在国公府里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她一直记着盛引玉为她说话的这份情。

难道，前世她死后，盛引玉还为她收了尸？为什么？盛引玉身边从不缺美人，为何特意要替她收尸？

见她陷入沉思，谢少川心里更加确定那可能不是个梦。

他不可置信的按上她肩头，用力到她肩头吃痛。

“水竹烟，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你才如此恨我？我们经历过这些，对吗？”

他神色复杂，有期盼，有痛苦，还有难言的情谊。

她拧起眉头，抬手推开他手臂，话中嗤笑：“世子，一个梦而已，你竟然相信这么荒诞的事？”

他梦到一切也好，这样她报完仇后才不会遗憾，他知道前因后果，总比不明不白的死要强。

“不可能。”他红着眼眸，直直盯着她：“若这一切是梦，你又怎么知道太仆府把赃银藏在假山下？你为什么像是提前知道所有事情般，让自己受伤拒绝为水塑治腿？你还提前救下萧泽，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谢少川与她对视，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

水竹烟眼中只有讥笑，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就像谢少川一样，他连这些细节都能发现，来找她求证，可这么离奇的事，她又如何能承认？

“世子，你想的太多，我并非提前知道所有事情，我只是比较了解水清璃，知道她会杀人灭口，所以早有防备。”

“至于你说水塑的腿，完全是意外，水清璃自己找刺客假死脱身，我不知情为护她受伤，都是巧合而已。”

谢少川明显不信：“若不是发生过，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那样真实。”

“我在梦中恩将仇报，害你惨死，当我知道你才是救我的人后，我恨不能杀了自己。”

面对他激动的神情，她无动于衷：“世子，你也说了，那是梦，堂堂国公府世子，还相信怪力乱神的重生之说不成？”

“我知道这么说很荒谬，但我在梦里的感受不似作假。”他想要证实着什么。

她退开两步，嘴角溢出一丝凉薄笑意：“既然世子不认为是梦，那何必要找我来解惑？”

“我只想要你一个肯定。”他声音低沉，面色坚定。

“我肯不肯定不重要，就算真发生过又如何？你还能自裁谢罪不成？”

她勾勾唇角，迈步往外走：“世子如果没别的事，我先离开了。”

谢少川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目中更加凝重，他刚刚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在他说出梦中事时，她分明有瞬间惊讶，纵使她掩藏的很好，但他眼中都是她的模样，又怎么看不出来？

这表明他所说的这些事当真存在过，他心底震惊，原来水竹烟嫁过他，她本来就该是他的。

重生之事太过荒诞，可就算这样，他依然相信水竹烟和他一定经历过这些，她是他的妻，他一定要把她抢过来，好好补偿她。

寒风侵肌，水竹烟走出国公府大门，她倏尔松开双拳，大口喘着气。

盛引玉脚步微动，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看向她掌心的刺红。

“是什么事让你这般伤害自己，谢少川对你说了什么？”

他掏出绢帕，为她包扎。

水竹烟蓦然抬头，怔怔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等他包扎好伤口，她才喃喃出声：“王爷，假如我有一天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收尸？”

她的话很轻，风一吹就散。

他手指微微一颤，心脏骤停。

“有本王在，你不会死，本王答应过你，要保将军府平安，你也是将军府的人。”

“我说的是假如。”她再次强调。

“没有假如，谢少川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你怎会轻言死去？”

他从不敢想有一天会为她收尸，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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