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77章

一大早,  谢颜起床打开门，就见到母亲和弟弟两人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自己起床。

        谢元谷小孩子心性谢颜自然可以理解,  可母亲也一副期盼的样子让她有些诧异,  毕竟昨日跟说要进城,  母亲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曹娥长这么大,  去过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鹿山镇，鹿山镇充其量不过是个集市,  总听说城里如何繁华，却没未见识过,  初初听说去县城,  心里先是下意识地有点抗拒,  觉得自己是个乡下的小妇人,  不识字也不懂礼,  到了城里的会不会遭人笑话。

        和曹娥相处久了,  谢颜如何不知道母亲的心思，自是好好安抚了一番。

        曹娥夜里翻来覆去，想起年轻时村里的女孩总嚷嚷着要去城里看看,  去了回来都会给自己买几盒漂亮的胭脂,  再扯点好看的布子做一身衣裳，那时候自己也多想去呀,  可曹老太一天把活安排得让她比驴子还忙，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  曹家一家人自小就将她当成牲口一般看待，百般磋磨，更是将她仅有的一点自信都给磨没了。

        现在好了，女儿那么能干,  家里也有了余钱，虽然钱都是女儿在打点，但自己跟高氏和花家姐妹一样每个月都有工钱，如今私房钱都攒了四五两了。

        城里有好多新奇的东西，是鹿山镇都没有的好东西，也是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曹娥越想越兴奋，从一开始的抵触变成了无限的期待，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十五六岁的时候。

        谢颜见母亲和弟弟这么激动，也赶紧洗簌换好衣服。

        刚收拾好庄婉就来了，见到今日谢颜黄白相间的衣裳，显得十分水嫩，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欣赏的神色，谢颜自然是看到了，故意扯着裙摆走到她跟前转了个圈圈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庄婉压住嘴角的笑道：“不好看，你赶紧去给换下来吧。”

        谢颜哼了一声：“你觉得不好看，多的是人觉得我好看，你不看便是。”

        庄婉闻言一把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要去给谁看，我不许。”

        谢颜心中得逞，也不理她，挣开胳膊转头叫道：“娘，谷儿，咱们走吧。”

        几人这才出门往宁溪口方向去坐马车。

        从上盐村到芙蓉县县城大约要两个多时辰，几人出门的时间也比以往要早得多，谢元谷紧紧地攥着谢颜的袖子问道：“阿姐，县城里比咱们镇上还要更好玩吗，是不是有很多糖葫芦呀？”

        “除了糖葫芦，还有很多好吃的，先前阿姐给你的钱你带上了吗。”

        谢元谷摸了摸怀里的小钱袋，如今阿姐每月都给他零花钱，攒了这么久也快一串钱了，他留了一些在家里剩下的全都拿上了。

        古代的马车哪里有现代的汽车那么舒服，一路上坑坑洼洼的，等到了芙蓉县下车，谢颜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摇散了，其他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颠簸，面不改色。

        特别是谢元谷，一路上问个没完没了，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谢颜自己不舒服哪里能顾得上他，倒是庄婉极具耐心，一字一句地解答他的疑惑。

        下了马车后谢颜倚着路边的大树靠了一会儿这才缓过来，看着眼前古香古色的商品满目琳琅的街道，心里算是有了点安慰。

        比起鹿山镇，芙蓉县街道要繁华多了，小商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显得格外热闹。

        庄婉小时候就跟父亲住在县里，久不久也会来购置一些东西，对这里的大街小巷算是比较熟悉，谢颜让她先带她们去尝尝这里的美食，看看是不是还有比自家食肆更好吃的东西。

        古代人民生活普遍艰苦，作为物质条件相对贫瘠的年代，普通人家能吃上一顿肉都难，温饱放在首位，美味自然就只能排在第二，但县里富人相对集中一些，因此在食物的味道上面也比下面的县份多了些追求，但比起谷锦食肆精心打造的米粉来说，味道上还是稍逊一筹。

        谢颜大概摸清情况后，心中微动，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有些东西想要做，不是朝夕的事情。

        享受完美食，又带着曹娥和谢元谷到热闹的集市中逛了逛，曹娥买了一些布料打算回去给孩子们做衣裳，另外都是家用的东西，谢元谷则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放在自己的小背篓里，开心得不行。

        从曹家分出来已经接近一年的时间，家里的经济条件慢慢好了起来，曹娥如今是吃好睡好，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子，身上的皮肤也白了很多，脸上开始挂肉变得红红润润，眼中有了光彩，哪里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说是二七二八的女郎都有人信，一行四人除了谢元谷是个小孩子，这三个女人都各有千秋，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张望。

        谢颜拉着曹娥的手道：“娘，咱们上前边的胭脂店看看，早之前说要给您买些抹脸的膏药都一直没买，如今来都来了，咱买些回去抹在脸上，也能好看很多。”

        “这孩子，我要那胭脂作甚，娘都一把年纪了，再抹胭脂可要有人笑话了。”曹娥虽然一路在想着，可张口却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谁敢笑话咱们，这天下有那个女人不爱美的，娘你还年轻着呢。”

        庄婉闻言，也附和道：“大姑一点也不老，和锦娘看起来就像是两姐妹，买一些回去不但好看，也能润润脸舒服些。”

        好说歹说的，曹娥这才扭扭捏捏地被女儿拉扯着进了店。

        不得不说县里的胭脂店服务要比镇上的好，一见到谢颜几人入内，几个小娘子就迎了上来招呼，懂眼色的就知道眼前的这位美貌的小妇人是重点客户，两个小娘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就把曹娥给架了进去，小巧的嘴可能说了，时不时往曹娥脸上抹点红的白的，又将她拉到铜镜前让她照着镜子。

        曹娥哪里被人这么服饰过，以前衣衫褴褛的她，在镇上连别人店都不敢进，如今这些小娘子一个后边帮捏捏肩，一个在前面给她试妆，可把她给整得坐立不安。

        庄婉压着嘴角的笑道：“你就不怕她们哄骗你娘买太多东西？”

        “能说服我娘买东西的，我算是佩服她们的好本事，再说了，这店就是平价胭脂店，再能买我都能付得起，娘难得出来，想让她开心开心。”

        谢颜说完拉着庄婉给她们两人自己也挑点，谢元谷看着娘亲被几个大姐姐给按在椅子上往脸上涂抹，又新奇又不安，围着母亲团团转。

        曹娥被两个小娘子按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等到谢颜经过，忙伸手一把扯住女儿的衣袖道：“锦儿，让她们别抹了，娘买两个润脸的就行，别的就不抹，抹了咱不买那多对不起店家……”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咯咯的笑声：“这大妹子说的是什么话，你不试用一下怎知道哪中胭脂合适你，这偌大的店若是这点都舍不得，生意怎么能好起来。”

        曹娥抬头，见到一个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人，蛾眉青黛长得只能用好看二字来形容，最惹眼的是其身段十分丰盈，眼前那两个肉球几乎要爆出衣服外边来。

        曹娥一介乡下妇人，何时见过着装如此大胆的女人，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可目光却死死地锁在那两肉球上，总觉得圆圆的软软的，怕是一掌难以掌控，若是摸上去，不知是何等地舒服柔软。

        直到女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看何物看得这么入迷？”

        曹娥的思绪这才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想到自己居然直愣愣地盯着人家那一处看，顿时绯色满脸，说话也不禁结结巴巴，猛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什么也没看。”

        女人却噗嗤一声，目光似乎也在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材，捂着嘴笑了：“你的也不小，只是衣服穿得宽了些显不出身材来。”

        曹娥满脸通红，自从丈夫死后，她就成了个年轻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因此也格外注意这一些，不说有没有条件，就算有条件也不怎么捯饬自己，衣服总是挑素色的穿，先前和女儿去镇上买的那件红衣裳，好看是好看，回来几乎没穿过，就怕别人说自己打扮得太过妖艳张扬惹人闲话。

        可眼前这女人却大喇喇地把这些事情往外说，让一向对这些东西讳莫如深的曹娥实在有些扛不住。

        好不容易看到女儿正在附近，忙招手让她过来。

        谢颜看到母亲求助的眼神赶紧走过去，庄婉也跟在后边，见到那女人后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兰姨——”

        兰兮闻言转头回望，看到正杵在谢颜身边的庄婉，愣了一下，见到几人都在盯着她，这才挤出笑道：“婉婉怎么在这？”

        庄婉平日见到镖局的人都装作不认识，可如今一下子嘴快也收不回来，心想着锦娘跟自己又是这层关系，想来也不打紧，遂也不再遮遮掩掩。

        “陪朋友来城里采买。”

        “是和小姐妹来一起逛街啊，”兰兮打量了她旁边的小姑娘，谢颜此时正弯腰说服母亲要买几样胭脂。

        听到谢颜嘴里喊了声娘亲，兰兮走过去手搭在曹娥的肩上道：“妹妹看着这般年轻，居然有这么大个女儿，真是让人看不出来，不过有其母自有其女，长得都那么水灵。”

        虽然是正常不过的话，可曹娥还是觉得脸上燥燥的，有些坐立不安。

        一旁的谢元谷哪里知道大人们在想什么，拉着母亲的衣袖道：“娘，您抹的这个好看，咱就买这个吧。”

        “妹妹真是有福气，生了一儿一女凑了个好字，孩子们都觉得好看，你还犹豫什么，回去抹上了你相公看着喜欢日后还会更加疼爱你。”

        兰兮说话只能用孟浪二字来形容，谢元谷却不高兴地道：“我爹不在了，你不许提我爹爹！”

        兰兮没想到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居然是个俏寡妇，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惯会胡说八道，小弟弟可别生气才好。”

        她人长得好，对谁都是一脸地笑意盈盈，谢元谷哪里能招架得住，很快就被她给哄得服服帖帖，小嘴甜甜地叫兰姨。

        曹娥在谢颜和兰兮的劝说下，一下子买了十几瓶胭脂，抱着沉甸甸的包袱，一时间百感交集，她犹记得自己刚嫁到谢家的时候，因为曹家向来不重视这个女儿，使得谢家那边对曹娥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好不容易丈夫带着她去了镇上，杂货店里夹杂着卖胭脂，那时候她满眼期待，丈夫却说身上钱不够。

        慢慢地，就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没想到如今丈夫死了之后，自己却这般大包小包地将这些胭脂抱回家，梳妆打扮着，却也不知道要给谁看。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都馋大娥子？

        有人说因为她可怜，因为同情弱者才会喜欢她；

        有人说她年少不懂情，其实内心还懵懵懂懂，尝起来颇有一番风味；

        我堂妹那种就是单纯喜欢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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