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袒护

暖阁里。

宁月瑶正在安慰吴雅莲。

“六公主骄纵惯了，全京城谁人不知她的刁蛮，等你日后成了太子妃，她绝对不敢把你如何。”

吴雅莲揉搓着手帕，心里的气这才消了不少。

“那个姓班的真是绣罗庄的老板？”

宁月瑶颔首：“看她身上那件云锦广袖罗仙裙应该假不了。”

“哼。”吴雅莲哼笑一声，嘴角噙着不满，“听说她是乡下长大的农女，而且又是低贱的商户，赵荣华竟然跟她玩到一起，真是自降身份。”

折回来的香芜和芙蓉正好听见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没有掀帘子进去，就在门口听了起来。

吴雅莲抓住班妱的出身一直讽刺，把赵荣华也一起贬低了，宁月瑶在一旁听着，倒是极其聪明得没有岔话。

另一边赵荣华等得着急了，见两个去拿斗篷的人还不回来，有些等不及了。

“我去看看，你在此处等着。”

班妱怕她回去和宁月瑶和吴雅莲再起争执，只好跟了上去。

远远看见香芜和芙蓉两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赵荣华刚要出声，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快步走了过去，正好听见吴雅莲嘲讽班妱的出身。

赵荣华气得脸色一变，作势就要掀开帘子闯进去，不想却被班妱拦下。

班妱暗暗摇了摇头：“不值得。”

管得了她们也管不了京城其他人的嘴，他们爱如何说便如何说，又不会少块肉。

赵荣华气不过，见班妱不大愿意，只好忍了忍。

“你放心，总有一天她们会后悔今日说的话。”

班妱淡笑，拉着她离开了。

斗篷没有拿成，芙蓉只好跟公主府的人讨要，顺便帮班妱要了一件，尽管她用不着。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面和枝头已经落满了雪，一片雪白中唯独凌寒绽放的梅花异常显眼。

班妱在江州长大，第一次看此番盛景，不由沉浸其中，心中涤荡出几分畅然快意。

“喜欢么？”赵荣华突然说道。

班妱含笑：“凌寒傲梅之景只在画中见过，如今亲临其境，甚是欢喜。”

“这还不简单，让父皇赏你一处梅园，比四姐这个院子还大。”

班妱只当她是开玩笑，她无功不受禄，皇上怎会平白给她赏赐。

八角亭内静惠公主在招待其他世家夫人，看出来班妱不想过去，赵荣华便带着她在游廊看雪赏梅。

午时静惠公主让府里的厨子安排古董羹，就在梅园旁边的楼阁，两人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架起了小锅，里面盛着熬制了一夜的浓白骨头汤，借着炉子里的火正翻滚着。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备好的肉片蔬菜和肉丸，想吃什么便丢进锅里，煮熟了用小笊篱把东西捞出来便可食用。

古董羹是从南方传到的京城，班妱对此不陌生，倒是赵荣华，在宫里不常吃，注意力全在吃的上，好似一点也不关心屋里其他人在说什么，一桌子能吃的东西被她洗劫一空，末了还让人添了一盘牛肉。

“天干易上火，少吃些肉。”静惠公主低声提醒道。

赵荣华这才作罢，任由静惠公主吩咐人给她上些清火的甜茶。

“对了。”赵荣华突然说道。

“今日见吴小姐心烦意燥说人是非，想来是肝火太盛，让人顺便煮一碗莲子心茶给吴小姐，清热安神平肝火，最适合吴小姐了。”

莲子心茶极苦。

吴雅莲脸上的血色尽退，赵荣华听见她说班妱的坏话了。

英国公夫人面色也变了变，只因为赵荣华当众给女儿难看，尽管不是亲生的，可是养在身边十几年，赵荣华此举无疑是在打英国公府的脸面。

英国公夫人看向静惠公主，却不想对方面色平淡，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赵荣华：“我身边这位是班妱，绣罗庄的老板，也是有粮铺子百果铺的东家，申城陈州蝗灾开仓放粮，不取百姓分豪，如此慷慨在座的各位有谁做得出来？”

“如今有粮铺子养活大夏一半兵马，嚣张如萧崇衍也对她礼让三分，有些人却自诩望族出身，不过是靠着祖上留下的蒙荫庇护，其实连件百两的裙子都买不起，有何脸面贬低人家的出身。”

赵荣华出其不意的一番话别人并不知道她在骂谁，可方才她吩咐了下人去准备莲子心茶，在座的各位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还猜不出来。

所有视线落在了吴雅莲和宁月瑶身上，两人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赵荣华还没说够：“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若是日后再让我听见有人拿出身说事，就是在跟我赵荣华过不去。”

赵荣华是谁，大夏六公主，往那里一站便是皇家的威严。

众人安静如鸡，还是静惠公主出声打断了这份尴尬的气氛。

“背后说人长短确实不对，小六言语虽冲，但也是为了吴小姐好，今日也没外人，大家便说开了，省得日后传到外人耳朵里影响了吴小姐的名声。”

末了还笑问英国公夫人：“夫人说呢？”

三言两语便把赵荣华的激愤无礼抹除得干净，这赤裸裸的偏袒，荣国公夫人能说什么，若是计较，今日英国公府的名声就坏了。

“公主说得对，是臣妇教女无方，还要多谢六公主提点，日后臣妇一定好好管教。”

赵荣华瘪嘴，轻哼声还未从鼻孔里出来便被静惠公主一个凉凉的眼神瞪了回去。

如今庶族能人频出，皇权需要这些望族拥护，不可把人得罪了。

赵荣华瘪嘴，坐直了身体：“英国公夫人客气。”

这篇算是翻过去了，八面玲珑的英国公夫人不一会儿便再次跟人攀谈起来，好似方才的事从未发生，只有宁吴两家小姐面色难看，是彻底把赵荣华和班妱记恨上了。

班妱从始至终都在沉默，其实心里说不上来的感动。

明明都叫她算了，不想还是来了如此一出，在座的各位都是京圈里的望族夫人小姐，经过方才一番，怕是日后再无人敢议论她的出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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