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孽缘

“你便是为了这事专门跑回了的？”周氏问道。

宋恒面色清冷：“我若是不回来，您是不是就带她去相看别的男人了？”

周氏被他看得不敢说话。

明明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儿子，她却觉得还没有班妱让她亲切，尤其他沉下来声音说话的时候，让她心里都打颤。

“……明日我便把媒人推了。”

宋恒终于移开了那沉沉的视线：“娘，我说过没有她我不能活。”

放下这句话他已经起身离开，周氏突然想起在申城他误会班妱和赵荣棠在一起后的模样，心里不由一紧。

难道她真的要为了儿子的一厢情愿牺牲掉妱儿的幸福？

宋恒从周氏房间出去又进了班妱房间。

“妱儿想嫁人了？”

班妱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呛到。

“胡说什么！”

“有人上门提亲，娘没有拒绝。”

这几日频繁媒人上门班妱是知道的。

“阿娘叫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事？”

宋恒直勾勾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眸子里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我说了等你高中再成亲，说到便会做到。”

说完班妱发觉他紧攥的拳头有所松懈，心里不由一软，放轻了声音：“别胡思乱想。”

宋恒拽住她的袖子，轻轻用力：“你只能嫁给我。”

班妱心口一麻，明知道他只是偏执得把她当做了物件在占有，却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妱儿。”

他叫了一声。

班妱垂着头沉默，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脸上的变化，不过好在外面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屋子里视线暗淡，看不大清楚。

“什么？”

“等我高中嫁给我可好？”

“不好。”

荡漾的心情瞬间归为平静，班妱把袖子从他手里扯回来。

“我们是姐弟，我不会嫁给你。”

说着起身：“你也别伤心，等你高中会遇见比我还好的姑娘，或许到时候就后悔对我说今日这番话了。”

宋恒不动，仰着脖子追随着她：“你总是不相信我。”

低低的嗓音里满是委屈，虽然看不清，但是班妱能想象出来他此时是什么样的神情。

啪！

一声细小响声，班妱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昏暗的灯光里班妱看清了他的神情，光只照在了他的半张脸上，挺直的鼻子和冷毅的侧面挡住了另外半张脸，一半是撒娇的委屈，另外一半是模糊的阴沉，极大的反差强烈撞击着她的视觉。

“宋恒。”

班妱叫着他的名字。

宋恒应着，暴露在光下的那半张脸上又添了几分紧张和慌乱。

“如果高中后你还喜欢我，那我们……”班妱舌尖顶了顶牙齿，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转了弯,“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宋恒突然起身，朝她逼近：“方才你要说什么？”

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似乎想要求证什么。

班妱别过脸去：“我说我累了。”

“不是这一句。”

班妱：“……”

想到方才想说的话，班妱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竟然有一瞬间想要妥协，想要依了他。

他有大好仕途要走，不能因为她而被人诟病。

班妱想着后退两步，面色也跟着冷硬下来。

“我说……若是你高中后还喜欢我，那我们或许连姐弟都做不成了。”

宋恒身体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这般绝情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妱儿……”

“别说了，让我休息会儿。”

班妱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灯影下，她看见身后的人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想拥抱她的姿势，可就在要触碰到她时突然停住了动作。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坚定。”

留下一句不甘的呢喃宋恒离开了。

班妱叹了一口气。

证明有多喜欢有什么用，世俗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

胸口密密麻麻的疼，针尖扎似的，任她揉了两下还是驱散不去。

“孽缘啊。”

第二日一早，班妱起床出来，以为宋恒已经走了，不想他还在院子里喂大黑二黑。

听见开门的动静两狗一人齐齐看了过来。

“早饭已经准备了。”宋恒说道，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的神情自然，如往日任何时候，仿佛昨晚的事从未发生。

“妱儿？”

见她发愣宋恒叫了一声。

班妱回神：“你还不走？”

说完便意识到话和语气都有些不好，果然看见他表情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连笑容都恰到好处：“吃完早饭就走。”

“妱儿送我？”

经过昨晚的事班妱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他的，可是看着他这幅好似被她伤害后还强壮微笑面对的模样，班妱都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好吧。”

宋恒脸上的笑容更真切，看得班妱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那番话有些太伤人了

厨房里帮扈婆婆做早饭的周氏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摇头。

吃了早饭班妱把宋恒送去了国子监，回来直接奔着百果铺去了。

“班妱！”

还没进去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强势中带着几分喜悦，还伴随着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班妱回头看去，就见赵荣华提着裙子到了跟前，后面乔装打扮的宫人险些追不上她。

“见过……六姑娘。”

在赵荣棠警告的眼神中班妱改了称呼。

“我今日是偷跑出来的，你带我出城。”

十分强势的语气，不容人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城外危险，六姑娘……”

“你废话好多，到底带不带我去？”

班妱态度坚决：“民女不敢，六姑娘还是找旁人吧。”

赵荣华没想到她如此痛快就拒绝了，脸色变了又变：“你敢拒绝我？”

班妱福身行礼：“民女不能保证六姑娘安危，自然不敢擅自带您出城。”

“不是有十二么，她功夫我信得过。”

不等班妱说话，赵荣华直接拽了她的胳膊：“你若是再敢拒绝，我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班妱自然不敢再说话。

赵荣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双驱并驾，虽然不是公主出行的仪仗，却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直接奔着灵宇寺而去。

“六公主为何要来寺庙？”

赵荣华瘪嘴：“躲灾。”

班妱只以为她在开玩笑，并没有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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