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军师

说实话班妱一开始是挺害怕赵荣延报复自己，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被他盯上了，倒不如放开了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有粮食做护盾，到时候她就是那个可以牵制萧崇衍的人，赵荣延也不敢动她。

赵荣棠把她送回了家，周氏前几日做好了冬衣，正好拿给赵荣棠。

“按着以前的尺寸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周氏每年都会给他做两套冬衣，今年也不例外。

不过今年周氏拿出来冬衣时有些犹豫，明明是用了最好最舒软的料子，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就不大好意思，生怕被他瞧不上。

“知道你不缺，但是我做习惯了，顺手就做了两套，你要是穿着不舒服就……”

“我很喜欢，谢谢周姨。”

赵荣棠看出来了她的局促，笑着把冬衣接了过来。

周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喜欢就好。”

赵荣棠把东西包好，道了别要离开，班妱把他送出了门口。

“棠大哥，那个位置你想坐吗？”

赵荣棠刚翻身上马，听见她的话微怔，就见她继续说道：“棠大哥若是想坐，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支持你。”

赵荣棠笑了，在萧瑟的秋天里笑得如沐春风。

“有妱儿这句话我就知足了，那个位置不适合我。”

“那棠大哥定然是不希望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不是？”

赵荣棠笑容收了收，十分诚恳地点了头。

班妱含笑：“我明白了，棠大哥慢走。”

赵荣棠突然俯身，坐在马上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万事有我，别想太多。”

赵荣棠离开了桂林巷。

郭霖看着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面上尽是羡慕。

“有人给做冬衣，真好啊。”

赵荣棠瞥了他一眼：“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媳妇吧。”

“公子和我彼此彼此，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可我有人给做冬衣，你有吗？”

郭霖：“……”

公子不仅有人给他做冬衣，还有个无论何时都会站在身后像家人般支持他的小妹妹，唉，羡慕不来。

第二日一早三皇子就让人把十万两银票送到了桂林巷，班妱也让满仓把粮食分给附近州郡的有粮铺子的仓库里，让他们运送过来，不出半月就回到达京城。

不知道赵荣延是不是已经跟萧崇衍谈判过了，没过两日，萧崇衍的人找上了他，是位长得儒雅的年轻男人，名叫梅项埕，说是西北军的军师。

班妱在百果铺的二楼跟他见的面，初一见面班妱呆愣了好一会儿。

听闻西北常年气候寒冷，而且地势高峻，那里的男人都长得个个魁梧粗糙，然而今日这位军师，长得那叫一个温和俊秀，一双含笑桃花眼似春水又像秋波，勾人得很，这是班妱见的人中除了赵荣棠最好看的人。

等班妱回过神来，梅项埕正在含笑看着她。

“班老板莫不是被在下的美貌所吸引？”

温润柔和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尴尬。

这军师真自恋。

班妱心里嘀咕着，面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来，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梅军师请坐。”

梅项埕眼里的笑意更浓。

“班老板比我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梅军师也与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梅项埕含笑：“班老板是个妙人。”

班妱笑容不变：“虽然我承认听着梅军师夸人的话很开心，但是有句话我还是得说，我不会因为这两句夸赞就给梅军师低价。”

梅项埕直接笑出了声音，班妱是在开玩笑，但是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

很好笑么？

许是她眼里的疑惑太明显，梅项埕止住了笑声，解释道：“抱歉，在下常年在西北面对一群冷漠无趣的男人，猛地见着像班老板这样的趣人有些收敛不住。”

班妱笑容有些尴尬，甚至一度觉得这位军事的脑袋或许有些问题。

然而她还是大意了，谈判时候的他班妱险些应付不过来，反应稍微慢一点就差点被他绕进去。

“停。”班妱觉得再听他绕下去自己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赶紧叫停了。

“梅军师所说的这些我不懂，粮食的市价是一石粮食一千一百钱，我卖给三皇子的粮食比市价低一百文，再低于这个价格，我的生意怕是不能做了。”

梅项埕的长篇大论没说就夭折了。

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

“九百五十文。”

班妱摇头：“这个价格根本没有人会卖粮食给你。”

梅项埕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三皇子虽然有粮食，却是以市价卖给他们，比班妱这里足足多出去了一百文钱。

“不过若是西北军军饷不足，我这里倒是可以写借据。”

梅项埕唇角下压，面上的笑容不见，就连那双眼睛也染上了几分深沉。

对方好一会儿没说话，班妱以为等来的会是他据理力争，不想等来的却是对方的突然示弱。

“西北军本来物资就匮乏，我们将军穷得媳妇都娶不上，就快要靠脸吃饭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西北军一个人情，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不会忘记的。”

班妱一向吃软不吃硬，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这……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价格往下压一文钱我就少赚一百两，梅军师一下给往下压了五十文，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大风刮都刮不来的。”

梅项埕挤着眉心，眼巴巴望着班妱：“真不能再便宜了么？”

“……不能。”

梅项埕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好收敛了模样，坐直了身体，咳了一声：“既然这般，那……”

“我给班姑娘写一份卖身契，我一个人不够的话明日把我们将军也叫来，您觉得成吗？”

班妱傻眼了。

这是讨价还价的新方式吗？

班妱直接被他给整不会了。

“我在很认真谈生意，梅军师不要与我开玩笑。”

“班老板觉得在下的表情还不够真挚么？”

班妱：“……”

梅项埕表情极其认真：“班老板，我十分郑重跟你说，我刚刚所说的每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值钱五万两，我们将军肯定比我更值钱。”

班妱：“……”

梅项埕：“我从不骗人，小时候爹娘把我卖去娈童馆就拍卖了这个价格，虽如今年纪有些大了，不过好在皮相过得去，应该掉价不多，班老板考虑考虑？”

本来还觉得此人脑子有些问题的班妱被他一句话弄得差点破防。

他竟然被亲生父母卖去那种地方……

想到小时自己被人贩子流转几手的经历，竟然有几分感触。

儿时身世如此可怜长大了品行还如此正直，为了西南军竟然做出如此牺牲，如何让人不动容。

班妱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少赚些就少赚些吧。

“九百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梅项埕抿嘴，内心争斗了一番，长叹一声：“好，班老板大恩在下记住了，日后定会好好回报。”

似乎是怕她反悔，梅项埕赶紧让人拿了笔墨上来写了契约书，然后签字画押，他如此急切的模样，倒是让班妱生出几分自己受骗的错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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