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偏执

班妱吃完早饭，和穆锦闻一起上了楼。

“穆大哥来延州有要事要办？”

“没甚要事，专门来找娇娇。”

班妱顿然：“穆大哥找我？”

从京城到延州就是为了找她？

穆锦闻含笑，眼神异常认真：“那日后我以为娇娇会来找我，可左等右等等到了你来延州的消息，这边官吏猖獗，怕你受欺负便追来了。”

提起那日的事班妱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穆大哥觉得我会找您？”

“难道娇娇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怎么会没有，那个疑问在心里已经憋了好些日子，若不是来延州的决定早就去找他了。

“我其实一直想问，穆大哥是哪里人？”

“自小在京城长大。”

班妱屏住呼吸：“能冒昧问一句，您儿时住什么地方吗？”

“老长隆街，如今整条街都已被推翻重建。”

班妱心口一顿，距离心中的那个答案越来越近。

还想问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打断，班妱循声音看去，就见宋恒站在门口，正压着眉眼打量着她和穆锦闻。

班妱惊喜：“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宋恒把视线从穆锦闻身上移开，瞬间变得柔和：“浑身疼。”

班妱赶紧把他搀进了房间：“回去躺着。”

穆锦闻也跟了进来，看着宋恒的视线里写满了不喜。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在说到关键的时候打断。

宋恒重新躺回了床上，班妱在他后背垫了枕头，让他舒服一些。

“你躺着，我去叫大夫。”

不想话音刚落手就被他拽住了：“别走。”

本来班妱一心担心他的伤势没有心思多想，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不得不想起来了那日早上的争执。

班妱觉得被抓住的地方发烫得厉害，想挣脱也挣脱不开。

“我去叫大夫。”

“我没事。”宋恒直勾勾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你先松开。”

宋恒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垂的眸子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班妱正欲说什么，他突然松了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上已经带了笑容。

班妱镇定后心里的火气却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一个人跑来延州的？”

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又觉得自己太过严肃了，只好缓和了语气。

“以后不许这样了。”

宋恒没有回应，只眼巴巴看着她。

班妱被他这眼神看得不自在，侧头又迎上穆锦闻和十二的目光，不由更加赧然。

穆锦闻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笑道：“我先出去，娇娇和宋公子谈完可去隔壁房间找我。”

班妱颔首，目送穆锦闻和十二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宋恒。”

班妱严肃了语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你在乎吗？”

班妱听了火气更大：“我们是朝夕相处的家人，你觉得我能不在乎吗？”

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害怕你为了躲我永远不回去了，所以找了过来。”

“我……”

其实她真的有过这个想法。

“你好好休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你要去见穆锦闻？”宋恒突然坐直了身体，语气里带着委屈和不甘。

班妱回头，迎上他的视线，被他眼中的挫败刺得一怔。

“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他依旧执拗得看着她，没有丝毫妥协。

班妱无奈：“你到底想让我如何？”

“陪我。”

“你大老远来延州只为了让我陪你？”

“那你喜欢我。”

班妱：“……”

宋恒突然笑开了：“我在说笑，这一路我也想开了，你的担心我也理解，你放心，我不逼你了。”

班妱心里升起一阵怪异，也因为他的想通而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就见他带着笑容，用如同那日早上般偏执的语气说道：“但是你也不许喜欢别人。”

尽管已经见识过一次，班妱还是觉得他这幅样子陌生至极，一度让她怀疑之前认识的宋恒是假的，如今这个偏执得吓人的陌生人才是真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班妱忍不住说道。

宋恒面上表情一滞，只在一瞬之间便恢复成了那个温和内敛的宋恒。

班妱看着他的变化，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我越发看不透你了。”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他生气时会变成另外的样子。

“你若是愿意，我便敞开了让你看。”他眼神温柔，幽深的眸子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班妱移开视线，就听他带着幽怨的声音响起：“你从未认真了解过我，却责怪我让你看不透。”

班妱怔然。

她没有了解过他？

一点也不想争辩，反而觉得庆幸，他这般想说明她隐藏得好，小心思没有被他发现。

“好好休息，伤好了我让十二送你回京城。”

突然觉得跟他说话好累，或许他们应该分开一些时日好好冷静一番。

顷刻间班妱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在延州待一些时日再走。

转身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他平淡却执拗的声音：“我不走，你在哪我在哪儿，这辈子也别想甩开我。”

班妱心口一颤，开门的动作也跟着一滞，不过还是头也没回开门离开了。

十二就在门外站着，见她出来挑眉玩笑道：“你俩谁妥协了？”

班妱沉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知如何做时便顺其自然好了。”穆锦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班妱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若是顺其自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呢？”

“糟糕的是事情，又不是你，如此过早担忧，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班妱被他逗笑了，但是她做不来他这般的洒脱，只要一想到事情糟糕的受害对象是阿娘和宋恒她就坐立难安，恨不得在事情恶化之前就把所有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解决掉。

看着她伤神穆锦闻眉心微蹙，一想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娇娇变成如今这样，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班妱一抬头就对上他这双眸子，吓得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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