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谈判

班妱打量着门口的老人，老人也在打量着她，抬步进门来，先瞪了宋保仁一眼，这才往班妱身边走去。

“班姑娘。”

宋保仁看见老人后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鸡仔，缩在一旁丝毫没了刚刚的嚣张。

班妱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对方的身份，却还是礼貌问道：“请问您是……”

“宋成缜，你应该叫我一声爷爷。”

“你伯父的行为有些鲁莽，没有吓着你吧？”

班妱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笑意，看向常莺莺：“给宋老爷子上茶。”

又请他坐下，和对待宋保仁的态度完全不同，却只字不提“爷爷”两字。

宋成缜暗暗打量着她：“这家店是你开的？”

“是，闲着没事开着玩的。”

没事开着玩的都要比宋保仁精心打造的要好，宋保仁脸色当即就难看了，不过碍于老爷子在场他不敢发作。

“听说家里一直是你赚钱供宋恒读书，我代表宋家人感激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班妱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宋恒是我的家人，我赚钱供他上学理所应当。”

见她假装听不懂，宋成缜也不着急：“你今天多大了？”

“十五了。”

“是该嫁人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

班妱摇头：“不着急。”

“年纪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婚姻考虑了，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你的长辈，我也应该为你的婚事操一份心。”

“宋老爷子说笑了，您哪里是我们的长辈，我们是农门出身，不敢攀宋家的高枝。”

这是直接拒绝了。

宋成缜眉心沉了沉，脸上的凌厉之色更甚。

“以宋恒的才能日后高中自然不是问题，但他若想仕途坦荡，必然得有一个雄厚有力的家族做依靠，此时归宗无论对他学业也好未来的仕途也好，无疑都是最有利的。”

听着他的话班妱没什么反应，倒是常莺莺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雄厚有力的家族？现在的宋家吗？

班妱淡淡瞥了她一眼，常莺莺抿着嘴去了柜台，努力把自己嘲讽的笑脸藏了起来。

宋成缜眯了眯眼睛：“你年纪小有些事还不懂，但是宋恒必须得归宗。”

班妱淡笑：“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宋老爷子有句话说错了。”

宋成缜那双矍铄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祖父是三朝元老，先皇太傅，底下门生不计其数，若是他日宋恒高中走上仕途，念着曾祖父师恩帮他的人自然数不胜数。”

班妱含笑顿了顿：“当年宋家怕被曾祖父牵累把曾祖父极其一脉从族谱上划了出去，从曾祖父开始我们这个宋家和您的宋家早就没关系了。”

宋家这十几年来靠着宋文贤的名望在江州城撑着，如今被她挑明了，宋成缜脸色难看极了。

“不过今日宋老爷子为您父亲做的事上门来道歉，我们也不能咄咄逼人，道歉可以接受，但是归宗一事我们听宋恒的意见。”

宋成缜脸色更难看。

他屈尊上门前来劝说宋恒归宗，这丫头竟然说他是来为十五年前的事来道歉的，虽然当年的事父亲做的确实有些被人诟病，但是他若是道了歉岂不是承认自己父亲做错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这丫头，倒是小瞧了。

不等他发话就听她又说了起来：“今日宋老板带人上门来，说你们店里的官司是我设计陷害的，当着宋老爷子的面我可要澄清一下，这种害人性命遭报应的事我可是不会做的。”

她若有所指的语气听得宋成缜和宋保仁父子两人脸色又有些不自在了。

当年为了图谋宋文贤的遗产把他那一脉从族谱划出去，生生逼死了宋成霖，平白害死了一条性命。

宋成缜的呼吸重重从鼻孔里呼出来：“这件事有误会，今日我儿行为确实莽撞。”

宋保仁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见班妱朝自己看来，眼睛瞬间眯起，里面迸发着危险的光。

班妱含笑：“弊店简陋，就不留两位了。”

宋成缜稳坐泰山，根本不动：“让我和宋恒见一面。”

“宋老爷子既然这样说，看来您已经找过宋恒了。”

只是没有见着人罢了。

宋成缜面色险些绷不住：“宋家在江州城这么多年也是有一些根基的，宋恒要是想在白麓学院继续读下去，让他最好好想想该不该和宋家作对。”

沉沉地撂下一句话离开了。

常莺莺被宋成缜那最后的气势吓到了，小心翼翼走到班妱跟前：“他们不会对宋秀才做什么吧？”

“他们不敢。”

宋恒进白麓学院是知府给的推荐信，江州城谁敢跟知府对着干？

只不过逞一时口舌威胁他们罢了。

班妱面色淡定：“十二，跟我来后院。”

只是淡淡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十二赶紧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

班妱表情愈发严肃，紧紧盯着她：“王婆的事和棠大哥有没有关系？”

十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能猜得到。

她的反应已经给了答案，班妱脸色沉了下来，十二不安：“您在怪公子？”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为什么要牺牲无辜的性命？”

“王婆不无辜，她是人牙子，经过她的手贩卖的孩子少说有二十几个，按照律法她应该受剐刑，公子只不过给了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班妱微怔：“真的？”

“主子以为公子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吗？”

班妱微哂，是她狭隘了，竟然怀疑棠大哥。

“我被宋家人气糊涂了。”

“主子只是不想让您受委屈，对您来说要想好久的法子才能解决的问题，公子举手之劳就能解决，而且不留一丝痕迹，他怕您不同意都不让我跟你说这些。”

班妱沉默，棠大哥是对她很好，但是……

“棠大哥让你来我身边监视我的？”

没有她告密棠大哥怎么会如此及时知道她这边发生的情况。

十二面色僵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公子……”

“班姐姐，宋秀才回来了。”常莺莺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只见班妱刚刚还严肃着的一张脸突然露出来了几分笑意，不等她把话说完已经快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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