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断崖绝壁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断崖绝壁

寂静山林，只有颜辞镜脚步声和风穿树叶声。

颜辞镜从未经历过这种环境，此刻心里无恐惧，只有强烈执念支撑。

必须找到江辞树。

艰难前行，仔细观察周围痕迹。

希望能发现脚印、断枝，或画画留下的东西。

走了一个多小时，体力消耗巨大，衣物被汗水雨水浸透，脸手被树枝划伤。

感觉快撑不住，准备休息时，在一个稍平坦石块旁看到东西。

一小块揉皱速写纸，上面几道凌厉刀痕风格线条，勾勒山石轮廓。

纸张湿透，痕迹清晰。

是江辞树的！

他来过！看纸张位置状态，似乎刚掉落不久。

颜辞镜心脏猛跳，精神振奋。

他就在附近！

仔细辨认方向，速写纸掉落位置指向山里更深处。

没有犹豫，继续朝那方向前进。

又走约半小时，前方雾气似乎淡了些，隐约看到悬崖轮廓。

同时听到奇怪声音，像金属刮擦石头，断断续续。

颜辞镜放轻脚步，循声靠近。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景象让她停步。

一个伸出山体的巨大断崖，脚下翻滚云海，远处群山若隐若现。

断崖边缘，背对她站着一个身影。

是江辞树。

穿着深色冲锋衣，头发被风吹乱，手握画刀，对着面前巨石比划，像构思，又像发泄。

脚边放着打开的画箱，散落几张画了一半的稿子。

他完全沉浸，对身后有人靠近无察觉。

看到江辞树安然无恙，颜辞镜悬着的心放下。

随之而来的是复杂情绪。

愤怒、委屈、担忧，还有一丝被忽视的失落。

她冒着风险，克服困难找到他，他却像没事一样，在这对着石头。

张嘴想喊他名字，想质问，想冲上去。

最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说不出话。

或许感受到目光，江辞树动作停下。

慢慢转过身。

看到站在雾气边缘、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的颜辞镜，脸上无惊讶，眼神平静如水。

“你来了。”

语气平静，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找到这。

这三个字，点燃颜辞镜压抑一路的火气。

“江辞树！你到底在干什么！”

“知不知道外面因为你都乱成什么样了？！”

“一声不吭跑这种鬼地方，手机也丢了，想干什么？玩失踪？！”

几乎是吼出来，雨水泪水混杂流下。

不是想哭，是情绪积攒到极点，身体的反应。

江辞树看着她，没说话，默默转身从画箱拿出一件干净备用冲锋衣递给她。

“先把湿衣服换了，山里冷。”

动作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理所当然的关照。

这种平静，让颜辞镜的愤怒像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更憋闷。

她没接衣服。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江辞树收回手，将衣服搭在旁边岩石上。

抬头，目光越过颜辞镜，望向远处翻滚云海。

“我需要一个地方，能让我把心里的东西画出来。”

“这里…很合适。”

“画出来？”颜辞镜简直不信，“就为了画画，你就抛下所有事情？把所有人都晾一边？”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颜家盯着我们，国内导演虎视眈眈，网上负面舆论随时爆发！”

“我们的项目，你的画展，所有一切都可能因你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毁于一旦！”

“我知道。”江辞树打断她，语气平淡，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知道所有压力，所有麻烦，所有算计。”

“但如果我不把心里的东西清空，不把干扰我的杂音排出去，我就画不了。”

“画不了，那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目光重新落回颜辞镜身上，眼神带着近乎固执的清醒。

“颜辞镜，你想要的成功，是你认为的成功。”

“对我来说，如果不能自由画我想画的，再多名利，再稳固地位，都毫无价值。”

颜辞镜被这番话噎住。

她一直认为，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他，为了他们未来。

努力争取资源，摆平麻烦，规划蓝图。

却忘了问，这到底是不是江辞树想要的。

或者说，他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所以，你宁愿选择逃避？”颜辞镜声音低了，带着苦涩。

“这不是逃避。”江辞树摇头，“这是…寻找。”

“寻找一种平衡，寻找一种能让我继续下去的力量。”

指了指脚下画稿。

“昨天晚上，那些批评，那些压力，艾莉的想法，陈先生的欣赏，所有东西都搅在一起。”

“我需要把它们画出来，变成线条，变成色彩，变成…看得见的东西。”

“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楚，我到底要什么，我的路在哪里。”

颜辞镜看着散落的画稿。

上面确实不是之前纯粹的废土守护，多了激烈、冲突甚至扭曲的线条。

是他内心情绪的直接映射。

她忽然明白了。

江辞树不是逃避她，也不是逃避现实麻烦。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内心风暴，寻找艺术突破和确认。

只是方式太极端，太…不顾旁人。

“那你找到了吗？”颜辞镜轻声问。

江辞树没直接回答，拿起画刀，重新转向巨石。

深吸一口气，眼神专注锐利。

然后挥动了画刀。

刀锋刮擦岩石，声音刺耳，火星四溅。

不像画画，更像雕刻，或者说…战斗。

用尽力量，将某种无形的东西，狠狠刻进坚硬冰冷的石头里。

颜辞镜默默看着。

看着他专注侧脸，手臂贲起肌肉，画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这一刻，她觉得江辞树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对艺术近乎偏执的投入。

陌生的是他身上散发的决绝、不容任何人干扰的力量感。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从未完全懂过他。

无论三年前，还是现在。

雨不知何时停了，雾气渐散，露出断崖下更清晰壮阔的云海。

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山间，也洒在江辞树身上，给他镀上金色轮廓。

他还在不知疲倦刻画着。

颜辞镜默默走到一边，捡起那件被她拒绝的冲锋衣披上。

衣服上残留着他的体温。

找了块相对干净石头坐下，拿出急救包处理手上伤口。

没有再打扰江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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