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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内外夹击,步步为营


密道里的火把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疤痕刺客的笑声还黏在石壁上,舒瑶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

她望着刺客泛青的牙齿,突然想起今早给淑妃诊脉时,对方腕间那道新添的抓痕——北戎细作混进宫里不是一日两日了,声东击西的把戏,原是要把水搅得更浑。

"石将军。"她转头时发梢扫过石宇锁子甲的甲片,"东六宫的守卫被遗诏引走了七成,剩下的都是老弱。

刺客说的'待宰羔羊',该是指那些没随驾去祭天的太妃和皇子。"

石宇的玄铁剑还抵着刺客咽喉,闻言剑身微颤。

他想起三天前巡城时,在西市茶棚听到的流言:"大楚皇帝病入膏肓,遗诏要是落在旁支手里......"当时只当是市井闲言,此刻再看刺客脖颈上那道北戎特有的狼头刺青,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们要的是乱,乱到连遗诏真假都没人在意。"

林大人突然捏响了腰间的银铃。

清脆的声响惊得火把火星四溅,他指腹蹭过传信鸽囊的绒布,低声道:"方才坤宁宫送来密报,说东六宫后巷有马车频繁出入——原以为是给尚食局送食材,现在想来......"

"调虎离山。"舒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现代急诊科培养出的敏锐让她瞬间理清脉络,"他们用遗诏引开守卫,再用刺客吸引我们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在东六宫!"她猛地拽过腰间药囊,檀木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石将军,密室后墙有个暗门,是我前日替太医院送药材时发现的——"

"你早做了准备?"石宇的目光亮起来。

"北戎人在漠北就爱挖地道。"舒瑶扯出腰间丝绦,三两下解开暗门上的机关,"带二十个玄甲卫从这里出去,绕到东六宫后巷包抄。

剩下的人留在密道看住刺客,林大人——"她转向始终垂眸的皇帝亲信,"麻烦你用传信鸽通知御林军,就说东六宫有诈,让他们别全往乾清宫挤。"

林大人的手指在鸽囊上顿了顿,突然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拍在她掌心:"这是调西三所暗卫的,比传信鸽快。"他的目光扫过舒瑶发间那支青玉簪——那是今早皇帝亲手赐的,"你是钦差医药官,必要时可代行圣令。"

石宇已经抽出玄铁剑挑开暗门。

霉味混着湿土气息涌进来,他回头时,火把光正好落在他眼角那道旧疤上:"阿瑶,你跟我一起。"

"不。"舒瑶反手按住他持剑的手背,"我得留在这里调配解毒剂——北戎人惯用乌头、曼陀罗,方才刺客伤口渗的见血封喉散只是小试牛刀。"她翻开药囊,指尖在当归、防风、甘草间快速翻拣,"你带卫队走,我让小桃把配好的药送过去。"

石宇的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她的现代医术耗神,上次给八皇子治痘症,调配完解药直接晕了三个时辰。

但此刻东六宫的更漏又敲了一记,梆子声混着隐约的马嘶,像根绳子勒着他的心脏。

他握了握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因常年握针留下的薄茧:"半个时辰,我要听到你敲三声铜盆。"

"知道。"舒瑶低头碾碎半块雄黄,药杵与石臼碰撞的脆响里,她听见玄甲卫压低刀鞘的声音,听见石宇的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石,听见暗门"咔嗒"闭合的瞬间,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等我回来。"

密道里突然安静下来。

林大人的银铃还在轻晃,舒瑶数着自己的心跳调配药材。

曼陀罗要三钱,绿豆粉要八钱,她记得现代急诊手册里写过,乌头碱中毒的急救方,得用绿豆甘草汤做底。

药碾子转得飞快,她的额头沁出细汗,精神力像被抽丝般流逝,眼前浮起细密的金星——不行,得快。

"舒大人。"小桃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暗卫统领到了,带着林大人的虎符。"

舒瑶抬头时,看见一个玄衣人单膝跪在火把光里,腰间佩着西三所特有的墨玉牌。

她把刚调好的药汁倒进瓷瓶,塞给小桃:"分发给所有玄甲卫,尤其是石将军那队。"转身对暗卫统领道:"东六宫后巷,北戎人可能藏了火油车——你带暗卫去拆车轴,动作要快。"

暗卫统领抱拳时,袖中短刃闪过冷光:"得令。"

与此同时,宫墙外翻涌的脚步声惊醒了栖息的夜鸦。

石宇贴着宫墙阴影,玄铁剑在掌心沁出薄汗。

他看见前方假山下堆着三辆蒙着油布的马车,车辙印里还沾着新鲜的马粪——和林大人说的"送食材"马车一模一样。

"分成三路。"他压低声音,"第一队绕到马车左侧,第二队上屋顶掀瓦,第三队跟我正面突击。"

玄甲卫的刀出鞘声比呼吸还轻。

石宇数到第三声更鼓,猛地甩出腰间飞爪勾住屋檐。

他借力翻上屋顶的瞬间,正看见车帘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明晃晃的刀刃——不是食材,是北戎的狼首刀!

"杀!"

喝令声撞碎夜色。

玄铁剑劈开第一片油布时,火星子溅在车辕上,照亮了满满一车的火油坛。

石宇的后背沁出冷汗——要是这些火油在东六宫炸开,莫说宫妃皇子,连半面宫墙都得塌!

马车里的北戎人嚎叫着冲出来。

石宇的剑挑飞一把短刀,反手磕在对方手腕上,卸力式用得极狠,那人的刀"当啷"落地。

可他刚制住一个,左侧突然飞来三支淬毒弩箭——是方才密室里漏网的细作!

"小心!"

呼声来自屋顶。

石宇旋身避开弩箭,余光瞥见第二队玄甲卫已经掀了瓦,顺着绳子滑下来,刀光如电砍向弩手。

他趁机挥剑斩断火油车的缰绳,惊马嘶鸣着冲开人群,撞翻了两辆藏刀的马车。

战斗持续了一刻钟。

当最后一个北戎人被压在地上时,石宇的锁子甲上沾了斑斑血迹——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左肩被弩箭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他扯下衣襟简单包扎,抬头望向东六宫的飞檐,那里的灯笼还在摇晃,像极了未熄的火种。

"将军!"一个玄甲卫从马车里拖出个浑身发抖的小太监,"这小子身上搜出东六宫的宫灯样式图!"

石宇捏着图纸的手青筋暴起。

图纸上用朱砂标着储秀宫、延禧宫的偏门位置,旁边还写着"子时三刻,引开守卫"——好个精准的时间!

他正要审问,突然听见宫墙内传来一声钟响。

"咚——"

沉闷的钟声撞在耳膜上,像块大石头砸进心湖。

石宇猛地抬头,看见东六宫方向的天空浮起一缕黑烟——不是火油车的,是从储秀宫的角楼飘来的。

他摸向腰间的铜铃,正想给舒瑶发信号,第二声钟已经响起,比第一声更急,更响。

密道里的舒瑶正在封最后一坛解药。

小桃的手突然抖了抖,瓷瓶"啪"地摔在地上。

她抬头时,看见林大人猛地站起来,银铃在腰间乱响——宫墙内的钟声,连密道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景阳钟。"林大人的声音发紧,"只有宫里出了大事才会敲......"

舒瑶的太阳穴"嗡"地炸开。

她想起今早路过景阳钟时,老太监说这钟三十年没响过了。

此刻钟声一下接一下,敲得她心口发疼。

她抓起桌上的虎符,对小桃道:"把解药全送出去,快!"转身对林大人道:"走,去景阳钟方向——"

话没说完,暗门突然被撞开。

石宇的玄铁剑上还滴着血,锁子甲被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

他的目光扫过舒瑶,又扫过林大人,声音像浸了冰:"东六宫储秀宫走水,景阳钟......"他喉结动了动,"是北戎人放的第二把火。"

钟声还在继续。

舒瑶摸向腰间的药囊,指尖触到那半块虎符,突然想起刺客临死前的笑——他们要的从来不是遗诏,是让大楚从里到外,烧个干净。

(景阳钟的余音裹着焦糊味漫进密道,舒瑶望着石宇染血的衣襟,突然听见储秀宫方向传来孩子的哭声。

那声音像根针,扎破了所有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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