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皇甫玦替天子受罚

第99章  皇甫玦替天子受罚

君王的罪己诏，是向天下人承认自己的罪责。龙体不可伤，但是宣读罪己诏的人是代天子向天下百姓认罪，认罪之后也要接受惩罚。

罪己诏宣读结束后，要接受朝中未曾犯过事，官龄十年文武百官的鞭笞。叶梧相信，敢真正鞭笞的人很少，但是却也是折辱。

不然，上阳国建立以来，一百六十位君王，下罪己诏的至今只有两位。如今，皇帝却下了罪己诏。

东石虽未曾问过天下事，但也知罪己诏一事的严重性。

见叶梧面露忧色，便道，“既然担心，便去看看。”叶梧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听从了心中的安排，转身提起裙摆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

手中的圣旨也忘了让东石保管。

东石望着叶梧离开的方向，考虑到她的身体，思考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跑了几百米的样子，叶梧没有看清楚脚下的路，踩到一颗石子，然后跌倒了，手掌蹭到了地上，擦红了不少，右手都破皮了。但叶梧没有管，拾起来接着跑。

宫门，是她最熟悉的路了。

心里有惦记，人似乎就没有痛觉和劳累一样，叶梧身子明明虚弱到极致了，但还是一直坚持着。

到了宫门口时，已经围堵了很多人。

百官在，褚承嗣在，她的父亲和哥哥也在。

但是皇甫玦不在，似乎还没有从宫里面出来。

叶梧被涌进人群中，根本不起眼。而且后面还有人不断地往前面挤，要不是有禁军在前面挡着，都有种要挤到宫墙上去的趋势。

“摄政王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都朝着宫门看过去，叶梧便看到了昨夜才见到的人头戴金冠，穿着紫色的绣着金蟒的朝服朝他们而来。

他的眼神，宛如一把锐利的剑，既可割破虚空，也可洞穿人心。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富有深不可测的含意。犹如黎明前的黑暗，预示着无尽的可能性和权力。又像是有吸力一样，牵引着所有人的心，又没有人敢于直视他的眼睛，那怕只是短暂的一瞥。

整个人，如同万年不化的雪山，冷静而威严。骑在马上，慢慢地走来，一步一步地踏进所有人的心上。砰砰砰，心跳都加快了不少，让他们忘记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所有人都是在皇甫玦勒马停下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喊着“参加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甫玦从百官扫到百姓身上，视线扫到某处，人一愣，随后移开了目光。

“起。”

得了恩准的众人才抬头起身。

皇甫玦没有下马，直接坐在马上打开了圣旨。

然后刚站起来的人再次跪下，刚才没有下跪的褚承嗣跪了下来，皇甫玦身后守城门的禁军也跪了下来。

垂着头。

皇甫玦打开罪己诏，薄唇轻启，“朕以凉德，缵成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日。不期倚任非人，遂致寇起。先帝时，慕凉守将韩迈甲，守城殉身，先帝为感其德，而赐护国。今得摄政王详察，铜拔匪祸一事，为韩所为。寇则二十五年，黎庶颠连，中夜思维，业不胜愧愤。

朕以不德，恭膺斯运，静言询政，每用忧劳。属献岁发春，东风解冻，土膏脉散，草树自乐，而天久不雨······古者雪冤妇於东海，问刑人於北寺，则以旱之故，应时如响。至於山不童，泽不竭，使霈然以降，兴而致之，复何远也。将达精诚，务修蠲洁，俾幽坎遂性，飞走从宜，则冀天之爱人，月离于卑，禺禺之望，感而遂通。布告遐迩，令知此意。”

皇帝的一份罪己诏，既说了对韩迈甲为祸二十五年的不察，又自省了上阳国多年来少雨是他的过错。

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让众人忽视掉护国大将军乃是先帝所封这件事。

皇甫玦从这份罪己诏里读出来的皇兄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还有深意。

“皇上圣明！”

罪己诏念完了，虽然有些词百姓没有听懂，但是关键的地方也听出来了。

罪己诏被吏部的尚书接了去，吏部需要誊抄一份，将誊抄好的罪己诏贴在城中公告栏上公告三天。

“诸位都请起。”

在众人起身后，皇甫玦下了马，撩起衣袍在宫门后跪下。

众人一看，差点膝盖一软，再次跟着跪下。

太监弯着腰双手端着盒子，低着头移动到皇甫玦身边。盒子里赫然是一条马鞭，是开国皇帝上战场时御马使用的鞭子，而第一个下了罪己诏的皇帝便是他，之后又用马鞭自打。开国皇帝后来就定下了这么一条规则，下罪己诏的皇帝，不能只在口头上说明自己的错误，还要接受惩罚，这样才不会再犯。再到后面，第二个下了罪己诏的皇帝发现自己打自己根本不疼，为了让子孙铭记教训，就改成了百官来鞭笞。

再到后面，虽然没有帝王再下罪己诏，但是规矩改了一改，变成了现在这样。由人替皇帝读，替皇帝受罚。

百官犯了难。

谁先开始啊？

躲在一家酒楼里的皇甫谥看着跪在人群中即将接受惩罚的皇甫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皇室不能鞭打，不然他第一个上去狠狠地抽皇甫玦一鞭子。

想到被充了国库的金银珠宝，以及被端了的铜拔山，皇甫谥就恨不得将皇甫玦打得皮开肉绽。百官里有他的人，他特意交待了他们，在最后打，然后打在前面的人打的位置上。

大家犹犹豫豫，推推搡搡，最终决定还是让官职最高的叶霖川先来。

叶霖川走到皇甫玦跟前，“王爷，微臣得罪了。”

“丞相不必顾忌！”

叶霖川拿起鞭子，很用力地举起。

“小世子，别看。”雾风不忍地挡住皇甫焱的视线，皇甫焱没有说话，却是向左移动了下身子，让视线开阔。

很多身份不便出现的都隐在附近的酒楼或者客栈里，皇甫焱和雾风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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