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助恶者终成真正的恶人

第67章  助恶者终成真正的恶人

张老汉家女儿的死，让他意识到这是他不听安排的教训。

原本，张老汉女儿十五岁了，刚及笄没两天。

要是按着第一晚的纸条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将张老汉的女儿送到半山腰上。但是他们没有，所以张老汉家的女儿被杀了，儿子也被带走了。

他一下子就靠在门上，嘴巴张了张，吓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有人从张老汉夫妇俩身上，移到他身上，掐了人中才回过神来。

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他手颤巍巍地将纸条拿了出来。

大家看完后，愁眉苦脸。

终于怕了。

找了一家有小儿子，又有女儿的人家，好说歹说。那家为了儿子，在晚上的时候含泪将自己家女儿送上了花轿，然后提前找好的四十岁的壮年吹着唢呐，抬着花轿去了铜拔山，将新娘子送到了铜拔山上的半山腰处。

那晚，没有人家出事。

然后十月份的十四日，又有纸条来，要他第二日准备新娘送到当初的地方去。

第二次，他们特地留在暗处看了。

发现是从上山下来的，一个个的拿着刀，凶神恶煞。

他们才意识到，是山上的土匪要娶亲。

连朝廷都剿不了的匪，他们也不敢得罪。而且，因为他们躲在暗地里，一个忘了灭掉灯笼，被土匪发现了。

为了保命，他们只好将看到的都咽到肚子里。

十七日早上，他打开屋门，然后看到了院中扔满了很多小孩子的东西，有衣物、鞋子、裤子、拨浪鼓、端午节绑在手腕上的彩绳，有很多，他也在里面看到了他送给自己儿子的包公脸谱。

他的孩子，是在十年前丢的，当时也才四岁。

其它的东西，都是镇民丢失的孩子家的。

他们孩子丢的时候，都来找过自己。

孩子丢失前穿的什么，戴的什么，他都入耳过。

夜晚子时的时候在半山腰被土匪叮嘱了，天亮就收到丢失的孩子身上的物品了。

这无疑让他意识到孩子是在土匪的手上。有孩子在土匪手里做砝码，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当起了恶人。

每隔三个月，十五的时候，就会主动地将刚满十五岁的女儿送进花轿。

到了娶亲的那个月，要是他们家中有三岁或者四岁的孩子，就争着抢着将他们家的女儿嫁出去，以保证他们的儿子免受危险。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年，嫁出了三十九个新娘。

小翠本来是第四十个，结果被救下了。

张生将这些讲完后，脸上挂满了泪。

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还是害怕。

受害者从助恶，到主动做恶。

恐怕，现在脸上的泪也是假惺惺的吧。

“王爷，草民真的是被逼的，真的是无奈之举啊。”张来感受到皇甫玦释放的威压之后，不断地磕着头，向皇甫玦求情，“他们手上有我们的孩子，不得不听啊。”

这边张来哭着求情，一旁的小翠看着自己的爹娘，也是伤心不已。

眼中还带着不敢相信的悲怆。

“所以，爹娘，我是被你们主动送出去的？”

小翠想到月初的时候，爹娘对自己突然好了起来。

以往弟弟一哭，爹就骂她贱丫头，娘虽然没有骂她，但也带着埋怨。

娘还偶尔带着怜惜地看着自己，爹也会将弟弟的糕点分给自己。

当十四的那天，镇长来家里，说要她出嫁时，娘一下子就哭了，爹也是闷声不说话。

她以为是舍不得自己。原来是因为愧疚。

亏她还为了弟弟，尽管害怕，还是主动地配合出嫁。

“哈哈，原来我的孝顺只是一场笑话。”小翠在笑，可是脸上挂满了泪，眼中也全是对自己爹娘的失望和悲切。

“小翠——”

究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小翠娘再偏心儿子，看到女儿这样伤心，也是痛心不已。脸上带着和小翠同样的悲痛，伸着手要去抱女儿，但是被小翠躲开。

“你别碰我!”

小翠冲着她娘吼了一声。

小翠爹也是不知滋味。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劳作归来，桌上热腾腾的饭，还有饭后休息时，小翠洗了碗后，会趁着锅热温半锅的热水，给自己端来，让自己泡脚。

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给自己扇着扇子。

在肩膀酸的时候给自己捶背。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不让她娘碰的小翠，小翠爹一阵恍惚。

明明是最孝顺的女儿啊。

他也曾笑着说“小翠是爹的乖女儿”，可是什么时候变的？

是有了她弟弟后。

有了儿子后，他的念头就是儿子是张家的香火，要好好照顾。然后，一颗心就偏到了儿子身上。

看着痛苦无比的女儿，小翠爹这时候才认识到，他做错了。

“小翠啊，爹对不起你。”

年过半百的老汉这时也哭着看向小翠。可是早就失望的小翠，怎么会因为他们两句道歉就会原谅呢。

小翠爹眼中的悔意谁都能看出来。

叶梧看得出来，小翠的爹娘是真心后悔的。但是也相信，要是再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小翠，选择他们的儿子。

除了小翠爹娘哭，还有其他人也产生了共情。

明明他们也是受害者啊，什么时候起成了作恶的一方？

“王爷，求你放过我们，我们认错了。”

张来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错了。

要不是自己怕了，自己的儿子也落在了土匪的手里，怎么会逼着将镇上的姑娘往山上送？

又怎么会在这一来一往中还和土匪熟稔了起来？又怎么会担起他们的走狗，在看到前来剿匪的官兵后，往山上通信？

张生如没了骨头的人，软趴趴地贴在地上，诉说着自己的罪状。

院中的场景何不悲悯。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可怜又着实可恨。

受了威胁，却从来没有想过报知官府，而是独自咽下。

独自咽下的后果就是，一张白布最终被染黑了。

“张生和张来留下，其余人先带下去。”

皇甫玦看见褚承嗣进来后，压着怒意吩咐。

被拉起往外带的停余客栈的掌柜和山儿看见进来的褚承嗣，又听见将士叫了声世子，腿彻底软了，几乎是被将士托着出去的。当张来被拉着扔到张生的旁边，他目光不经意扫在张生脸上，忽然就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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