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帝后：红颜未老恩先断

“一个农妇，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贤妃眉心微蹙，她本来以为，顾景瑜喜欢的女子，就算不是高门贵女，也总该是个身家清白的平民女子，没想到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寡妇农女，这让贤妃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敢相信。

“姑母，我就知道您会是这个表情，”顾景瑜微微一笑，“不过，若是您见到她的话，一定会被她吸引的，她是真的很特别，当初榕县流匪猖獗，是她出谋划策，并且带动村民们一起实施，丝毫不畏惧流匪的残暴凶恶，将他们尽数剿灭。”

“另外，这次这一次侄儿能够大败胡人，这个女子才是最大的功臣，只是因为个中缘由，我曾答应了她要为她保守秘密，就不能跟姑母坦诚相待，还请姑母信我一次。”

贤妃看着顾景瑜眉眼间的坚定，心里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儿终长成”的心酸，当初大相国寺的大师给顾景瑜算命，断明他二十五岁之前不会娶妻生子，原本以为这孩子今生都不懂情爱，没想到最终却应在了一个农女身上。

罢了，若是顾景瑜真的能幸福，找到他真正属意的人，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他们此生同心，携手前行，就比什么都好。

“好好好，只要你喜欢的女子，姑母就喜欢，若是你不喜欢，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姑母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顾景瑜拉着贤妃的手，眼中酸涩不已，数次想要落泪，都被他强忍了回去，姑母经常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若是他落泪，姑母定会心痛。

“既然来了，那就陪姑母用完午膳再回府，姑母看你好像瘦了些，是不是没有吃好？”贤妃疼惜地看着顾景瑜，“边关能吃什么好东西，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你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补补……”

顾景瑜一一应是，陪着贤妃用午膳，期间他不停地说着好听的话，来哄贤妃高兴，就连贤妃身边的嬷嬷都安心了不少，自从顾小将军回来之后，娘娘的笑容就多了不少。

贤妃不停地给顾景瑜夹菜，一直说顾景瑜瘦了好多，却浑然不觉，她自己如今也是骨瘦如柴，脸上一点光彩都没有了。

入宫以后，贤妃就再也不是顾家的女儿了，而且皇帝的妃子，她的背后站着手握兵权的顾家，皇帝势必会对她产生忌惮，贤妃深知她自己到底为何会进宫，她屈服了，不管是进宫当妃子，还是小产之后导致不孕，都是她的宿命，她没有办法反抗。

从前皇后在世，那样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也被困在这后宫中，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苦苦挣扎，皇后待姐妹们都很好，对皇帝也称得上是情深义重，到头来却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哪怕皇上最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皇后娘娘也回不来了，二十八年前，大错早就已经铸成了，陛下和娘娘从前鹣鲽情深，最后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走到了相看两生厌的地步。

贤妃微微闭上眼，这后宫佳丽三千，纵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会觉得陛下太过薄情寡义了，当年自己小产，本想着随着她那未出世的孩儿一同去了的，最后却是皇后娘娘来劝慰她，才让她得以苟活至今。

顾景瑜看着贤妃回到寝殿午睡，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临走前还赏赐了阖宫上下的宫人，吩咐他们好生照看贤妃。

张二河回到驿站后，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顾景瑜回来的时候，他都还躺在床上打呼噜，顾景瑜嫌弃地皱紧了眉头，让副将把他拍醒。

“傻小子，快醒醒，大将军回来了，”李副将拍了拍张二河的脸，硬是把他从睡梦中给拍醒了。

“咋……咋啦？”

张二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懵逼地看着顾景瑜和坏笑的李副将，却见自己师傅面露嫌弃，冷冷开口：“还不快收拾收拾，跟我回府去！”

“啊？”

还不等张二河反应过来，顾景瑜就甩袖离去，李副将跟个老妈子似的，留下来伺候张二河穿衣洗漱，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傻小子可还真会投胎，一来就当了我们大将军的首徒，看你这副呆傻的样子，出去可别叫别人欺负了去，你被欺负是小，丢了咱们大将军的面子，那就是大事了。”

张二河无语，不过李副将是跟在顾景瑜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张二河可不敢惹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怎么一家子人，就他脑瓜子最笨。

顾景瑜带着张二河回到了荣国公府，他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高悬在头顶的那块门匾，上面写着陛下御笔亲赐的四个大字：荣国公府。

张二河不懂，也学着顾景瑜的样子，抬头看着那块匾额，师傅这是在看什么呢，不就四个字么，写得还没他大哥好看，也不知道师傅这么厉害的人家，怎么会把这种牌匾挂在门房上，真奇怪。

“走吧。”

顾景瑜看了一会儿，这才带着张二河进入了府中，自从他母亲故去，偌大的荣国公府就只剩下了祖母和祖父还有父亲三人了，姑母被困宫中，自己也常年在外征战，这荣国公府显得格外冷清。

本来他还有一个姐姐的，可惜那年上元节，母亲带着姐姐出去看灯会，人太多没注意，姐姐就被人拐走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若是自己能早点把姐姐找回来，那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早早地去世了，姐姐回家了，家里是不是会热闹一点，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活在自责中，她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会把姐姐弄丢。

顾景瑜看着站在院中的三道人影，秋风瑟瑟，这三位老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萧瑟和冷清，不知不觉中，父亲也老了这么多了。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都是那个高大威武的大将军，没想到卸下了盔甲，父亲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仿佛是第一次惊觉到，原来父亲也是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哪怕是不可一世的“战神”，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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