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对决

贺雏清坐在案前，表面上在认真看书，实际上内心风云涌动。

陆淮湘跟他说的那些类似于决裂的话一句一句在他脑海回放，还有昨天不知何时放在他房门口的那封诀别书，都让贺雏清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明明陆淮湘和小黑爷决定放弃怀水镇的事直接去京城，是一件好事，可贺雏清还是说不上来的难受，但是那种心痛与冲动，却被另一种情绪给压抑住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贺雏清没来得及回忆，自己面前的小门被敲响了。

拉开小门，一个笑容明媚，声音也很亮丽的小姑娘在窗户对面看着贺雏清道：“贺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相貌完全不同，声音也完全不一样，就连性格，也比那人要多了几分世故，但不知为何，贺雏清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与陆淮湘有几分相似。

“你家主人是谁？你唤何名？”

贺雏清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她毫不闪躲，眼神是正常人会有的惊艳，偏偏没有任何陆淮湘该有的情绪。

“公子去了便知，至于奴婢……奴婢明唤决绿，这厢有礼了。”

贺雏清从账房里面走了出来，道：“那便走吧。”

决绿在前面带路：“公子请跟我来。”

贺雏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是她，她真的和小黑爷一起离开了。

而走在前面的决绿，不，应该说是陆淮湘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刚刚端住了，不然被发现就遭了。

两人一起往里走，越走贺雏清就越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条路通向的地方，可是方庭当初再三强调不能进去的禁区，而那禁区里住着什么人，贺雏清也不是不知道。

站定在房间门口，贺雏清看着里面的人，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决绿向前一步，行礼道：“官夫人，贺公子到了。”

官绾绾回答：“进来吧，你做的很好。千蓝，为贺公子奉茶。”

“茶倒不必了。”贺雏清的话，让那个明唤千蓝的侍从停下了脚步。

“我只想问问，官夫人，你这么大费周章把我请来，到底有何用意。”

官绾绾安静了几秒，然后痛快地笑了：“哈哈哈，想不到贺公子来自南方，却是一个难得的爽快人啊。好，我就开门见山跟你谈，但是谈事情难免要费些口舌，还是喝上几杯来的更是舒适些吧。”

官绾绾都这么说了，贺雏清也不好再推脱，于是坐下，奉茶，喝茶，一套全做全了。

官绾绾果然如她刚刚所说，不再拐弯抹角，道：

“此番我有要事相求，还请贺公子成全。”

“官夫人请说，贺某定当努力去做。”

陆淮湘在一旁翻翻白眼：哦豁，美人相求就努力去做了。

“我想请你，离开方庭，离开暗月赌坊。”

贺雏清沉默片刻，开口道：“贺某与方大人一见如故，有着共同的追求，不知官夫人为何会提这样的要求。”

“刚刚还夸你爽快，现在就开始装傻了。”官绾绾翻翻白眼，“迂腐。”

“你还能不知道原因？方庭一开始事情没现在做这么大，要不是你的参与他怎么敢越做越过分？究其根本，还是你，贺雏清。你在他身边做着那些所谓辅助，其实就是在害他！”

“贺某不知道官夫人竟然是在这么想在下的。”

硬的不行，官绾绾便来了套软的：“贺雏清，本来阿庭已经决定放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拉入更深的深渊呢。”

贺雏清眉头皱起：“在下与方大人在做何事，官夫人不甚了解，为何就在这里强行以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呢？”

“在做何事？无非就是那些劳什子腌臜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官夫人，还请你放尊重点，我们明明......”贺雏清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半晌才说道：“啊，在下明白了，原来官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官绾绾的表情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变回正常：“你这是何意。”

贺雏清却不想再跟官绾绾废话下去了：“官夫人若是想了解方大人每天究竟在忙什么，还是直接问方大人来的要痛快些，何必在这里跟我这个无名小卒多费口舌，在下还有账房要管，就不过多叨扰官夫人了，告辞。”

说完，贺雏清就离开了，丝毫没有犹豫。官绾绾在后面大喊，也没有让他回头，在确定贺雏清真的走远了之后，官绾绾才安静下来，猛喝一口水道：“叫得我嗓子累死了。”

陆淮湘给她续了一杯水，道：“我说了，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是不可能骗到贺雏清话的，他那么聪明一个人。”

在同一条船上了，官绾绾对陆淮湘的态度好了不少：“你这是在夸他？他背叛了你们的情意你还这么夸他？”

陆淮湘皱着眉头：“也不全是，我还是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有个劳什子苦衷！你傻不傻！”官绾绾狠敲一记陆淮湘的头，骂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好了，这一招行不通咱们得想下一招，一点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我就不信了，我还弄不赢这个小崽子。”

陆淮湘也是才知道官绾绾已经二十五岁了，要不然看外表真的看不出来。

陆淮湘还想说什么，一个丫鬟端着药碗进来了，官绾绾挥挥手，陆淮湘与小黑爷还有郭杏圆马上识趣的出去了。

对于自己的病，官绾绾一向是忌讳莫深、不想旁人插言甚至知道的，所以陆淮湘他们也选择了回避。

而另一边，刚刚回到工作岗位的贺雏清凳子还没坐热呢，又被人叫出去了。

“方大人找在下何事？”

叫他来的人正是方庭，听到贺雏清的声音，方庭转过身来，道：“刚刚，是绾绾唐突了。”

贺雏清心道方庭的消息还真是快，他前脚刚回来人就来了，恐是他刚被决绿带走方庭就知道消息了。嘴上说：

“无妨，官夫人也是担心方大人。”

“那你可曾？”

“未曾，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在下心中还是有数的。”

方庭长叹口气，道：“我与绾绾的误会太深了，她不能理解我，我也没有办法跟她解释。”

贺雏清低下头：“官夫人总有一天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

“罢了，这辈子除了治好她的病，也别无所求了。”

方庭挥挥手，脸上表情恢复到平时办正事的状态，道：“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方大人请说。”

“我派去秀城的人回来了，你可知结果如何？”

贺雏清心里莫名一紧：“如何？”

“唐捐夫妻根本就一步都未曾离开过秀城。”

“怎么可能？那我们之前见到的……”

“是有人易容接近我，为的就是打探消息。不知贺公子心中可有目标人物？”

贺雏清知道自己不能再装傻下去了：“难不成是……陆淮湘他们？”

方庭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我有九成把握是他们，如今他们已经离开，我也再拿他们没有办法，此番离开估计就是知道我对他们已经有所猜忌，而那个提醒他们的人，会是谁呢？”

贺雏清：“难道……方大人你在怀疑我？”

“说什么怀疑不怀疑的，真相出来之前，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嫌疑犯，我只是觉得，若真是他们，不可能不来找你吧？”

贺雏清脸上表情逐渐冷漠：“那日他们把我抛下，不曾想过救我，如今我归于方大人座下，与他们自诩的正义分道扬镳，他们恨我都来不及，又岂会来找我暴露身份呢？”

“说的在理，但是我怎么记得有一日……就是你第二次见到唐捐的时候，还问我可否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呢？你也别在意，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知与我。”

贺雏清心里一紧，是他失误了，没有把那日的事情当回事，如今真的引起了方庭的怀疑。

脑筋飞速旋转，贺雏清道：“不瞒方大人，其实……在下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当初唐捐与官绾绾分道扬镳一事，试想决裂的两人又怎么再来探望，肯定有问题，但又不知该如何跟方大人开口，便想着先编造个理由，但是后来尊夫人来了，亲自为她作证，我自知失礼，也没有再跟方大人提及……是我做得不对，还请当大人降罪。”

“诶，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我们地位相等，何来降罪一说？只要我们还是一条心，就够了。日后我们都要警惕一些，他们不依不饶，这次又大意被他们查到了绾绾，也不是件小事呢。”

“好，我知道了。”

方庭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贺雏清也笑了笑，其间的滋味如何，也只有贺雏清自己知晓了。

“对了，前日我给左使大人献上去的折子他批了，过几日，左使大人便会前来，你可得好好准备一番，好生招待左使大人了。”

贺雏清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多谢方大人给我这个机会，我定当尽全力为赤虺帮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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