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自由之身

“爷，到底是谁要害咱家世子爷？”金氏满怀担忧，“  世子爷跟十三爷那般要好，爷怎么也不劝劝，太子那边才是明路啊。”

换做其他人，断断不敢在顾侯爷面前妄议朝中之事。

可金氏不同，她是顾侯爷的解语花。顾侯爷看准了她不过一介后宅妇人，因此对她无所顾忌。

“哼，他要是能听我的话，就不会出事了。老太太明里暗里给他张罗了那么多亲事，你看他有多看过谁一眼没？他天生就是个倔种！”

随了他生母，一条道走到黑。

金氏的纤细柔嫩的手指慢慢打着圈，娇嗔道：“也不看看随了谁，爷当年随军出战，只身一人抵挡几十个追兵，也要护住主帅撤离，天底下几人能有这份忠勇，爷这何尝不是倔？”

“你啊，这般护着他，他若是有心，定是要领你的情，可惜他性子冷，对谁都那样。

这些年，你吃了他多少冷言冷语，我都知道，委屈你了。”

顾侯爷湿漉漉的大手附上金氏的手，带着歉意。

“妾不委屈，世子爷是爷的骨肉，是爷最看重的孩子。妾敬爱侯爷，也会敬爱世子。”

顾保平抬起手，把金氏的脖子往一勾，人就到了眼前。

他捧起金氏那张明艳的脸，猛地凑了上去。

“爷，妾的衣裳都湿了……”

只听扑通一声，金氏也落入木桶中。

……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齐齐躺在榻上，金氏小鸟依人般偎在顾侯爷身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今日的刺客不是宫里那位爷派去的。我打听了，那位爷最近不在京中，皇上派他亲自坐镇治理宁州蝗灾。

世子回京的事，除了顾家，外人一概不知。”

“除了顾家知道……”

金氏不经意地重复了几遍。

顾保平眼神一凛，侧头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女人，若有所思……

“爷，眼下没有世子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您放宽心，说不定明日世子就回来了。”

金氏一脸乖巧，笑意盈盈地宽慰道，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顺势轻轻抚上顾侯爷的胸口，一上一下替他顺着气。

这一夜，顾家上下，心思各异。

就连客人晏南枝也不例外，她躺在床上，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元宝已经把顾侯爷回府的消息告诉她了，自然她也知道顾清离还没回。

是死是活，依旧是个谜。

原本她打算只身来上京城，为的是寻锦依姑姑，打探自己的身世。

谁知阴差阳错地救下顾清离，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出那么多是非出来。

顾清离一步步地抛出诱饵，让她把拟了多年的计划推翻，承诺给她一个出路。

如今她一颗心全部放在顾清离身上，依赖他为自己铺的路，

“可是你自己却生死不明！顾清离，你到底是要怎样啊！”

晏南枝心烦意乱地起了身，干脆到院子里练上几套拳。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她才收了势，回屋里冲洗一番，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

顾家主仆加起来有一百多号人口，下人们很早就起来劳作了。

晏南枝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一听到动静就彻底清醒。

她让元宝打了水，洗漱一番后说道：“今日我要出府，去街上转转。”

“这……”

“你不要拦我，我自己会去跟夫人说。我呢，是你们侯府的客人，不是下人，你们无权管束我，我若是要出府，就连你们侯爷也没理由干涉。”

晏南枝昨夜那几套拳打下来，奇经八脉瞬间通畅了。

她凭什么要守侯府的规矩，又不是卖身在这里，自己对顾清离有恩，对侯府有恩，定北侯府就算不对她恭恭敬敬，也没有理由拘着自己。

元宝打心底羡慕晏南枝的自由之身，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凑到晏南枝面前：“姑娘可否带上元宝一起出去，我随彩萍姐姐上过几次街，分得清东南西北，姑娘初来乍到，怎么能少得了一个指路人？”

晏南枝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小鬼头，我看你是为了偷懒吧。不过你放心，  我不会拆穿你。”

元宝一脸感激。

吃过早饭，她就去王氏屋里通知她一声，自己要出去。要是王氏再阴阳怪气，她就不再踏进顾家大门半步，天地之大，她晏南枝还愁寻不到出路？

一盏茶功夫后，王氏正端坐在屋里，脸色阴沉，丫鬟们围在身边轻手轻脚地替她梳妆打扮。

忽听外面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早呀各位姐姐，扫地呢，这花开得不错。”

丫鬟们见识到昨天晏南枝的壮举，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挂着不太自在的笑意，纷纷福身见礼。

不用猜，大清早能这般没规没矩除了那丫头还有谁。

果然，话音刚落，一抹浅蓝已经飘进了屋子。

“侯夫人早安，用过早膳了吗？”

晏南枝一袭浅蓝装扮，清爽宜人，活力四射。

王氏示意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站起身，眼神落在晏南枝身上，停留片刻扯出一个笑容：“南枝姑娘早，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晏南枝打了个哈欠：“劳夫人牵挂，昨夜沾床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骗鬼呢你。

王氏见晏南枝眼底乌青，嘴角不由噙笑。

“想来姑娘在侯府住得很习惯，既然这样就先安心住下。我稍后安排两个得力的婢女到你的院里伺候，姑娘要什么只管开口。”

不是安排我做婢女吗？怎么反倒替我张罗婢女了？

晏南枝心里纳闷，自然不知这一夜王氏也跟自己一样，被打通了经脉，心思发生了扭转。

晏南枝：“夫人太客气了。只是我向来自由散漫，别人伺候反倒不习惯，恐怕要拂了夫人的一番好意。”

王氏也不气馁，还想继续劝说却被晏南枝抢先道：“夫人，都说这上京城街宽路长，商铺林立，繁华无双，南枝是想来告诉夫人，今日我想上街走走，去感受感受这上京城的风采。”

王氏犹豫：“姑娘初来乍到，恐会迷路，我这就派人去跟侯爷汇报一声，让侯爷派人随姑娘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与其让陌生人陪同，不如自己钦点。

晏南枝想起元宝：“夫人，那就让元宝随我出去吧，那丫头讨人喜欢，跟我也划得来。”

做个顺水人情，那丫头知道她要出门实在馋得很。

晏南枝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说辞都想好了，没想到王氏没有以“保护顾府贵客安危”为由阻拦，反倒轻轻松松答应了。

她谢过王氏，脚步轻快地出了院子。

见晏南枝一走，王氏又坐下来任由丫鬟装扮，嘴里吩咐：“翠珠，打发人去告诉侯爷一声，就说南枝姑娘不顾阻拦出门了。”

翠珠心下犹豫，那姑娘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正要说话，王氏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怎么还不去！”

“夫人，侯爷往日这个时候都已经上值了。”

“蠢货！世子生死不明，你以为侯爷有心思去上值，哪次他那宝贝儿子有点事，侯爷不是上蹿下跳的？

趁着侯爷还在那个贱人那里，你现在去正好。”

翠珠这才急急地应了声，快速出了门，出了院子脚步顿下来，伸手理了理发髻和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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