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祭品

陈善看着钟葵的模样，意识到这个人才是发现他的幕后的操纵者，咬着后槽牙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简单。”说着钟葵亮出手中不知道何时从齐飞那拿来的那份宏德文化的合同。

    “你和黄大丘都有指纹碎裂症，这枚指纹很关键，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合同正文上，忘记了这枚指纹是留在采购清单上的。

    宏德文化是家策划公司，他们可不一定自己有清单上的这些货。

    我去过你家，招财蟾蜍这种东西，家里放一个，你家那么多个，别说还有六阴铜镜这种明明不适合放在家里的风水摆件。这些东西现在也是个产业链，每家有自己的特色，你家这些东西可是和宏德文化那里的货是一个渠道。可别告诉我，你是问他们买的。”钟葵冲陈善不合时宜地甜美一笑，仿佛这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情。

    陈善无声地回应着钟葵，眼神飘向地面，逃避着钟葵那清澈不见底的犀利目光。

    钟葵完全不在乎他是什么反应，继续击溃着他的心理防线：“不过最有意思的不是这一点，你住的那个高档小区，基础的门锁配置都是指纹锁，你家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换成了普通的机械钥匙。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使用手机的时候也不是指纹解锁。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我们的齐警官机智地发现了黄大丘指纹的异常。

    所以，那天我去楠城香榭的很多事情，都变得有迹可循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一看到你那种伪装的快乐，骗骗普通人还好，骗我就有点难了。你明明心里慌张得要死，却非得让自己表现得很轻松愉快，让我忍不住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哈哈，总不至于说是为了哄我们开心吧？

    起初我并不懂，无论是黄大丘还是应水根，那么多人想杀了他们，唯独，你这个人好像找不到什么动机要置他们于死地。直到我看到了书房那蟾蜍嘴里的玉环，都包浆了，看来是被人佩戴很多年了，可是，这个镯子的尺寸是女人的，你一个单身汉，从哪里弄来的呢？那么巧，我们的死者当中，只有一名女性。所以，我去看了她的手腕，果然有长期戴镯子的压痕，但是她的镯子，嗯~却不见了。

    加上那天你那么激动的反应，枣木珠的血腥味，可骗不过我的鼻子……”钟葵说着，忽然靠近了陈善，一阵甜香暗藏杀机扑面而来，“这人血还是鱼腥，我可分得很清楚。”说着她一咧嘴，露出洁白如珠贝的牙，仿佛吸血鬼一般。

    陈善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我不想死……”他喃喃着，仿佛深陷在沼泽的人说出了最后一句遗言的绝望。

    ……

    审讯室里，那让人耳熟的空调与灯管的细微响声还在继续。

    单向玻璃映出陈善蜷缩在椅子里的轮廓，手腕与金属扶手的碰撞声在密闭空间格外清晰。

    齐飞面前的审讯桌反射着灯光，一摞案卷就在他的手边，仿佛在向陈善无声地敲打着罪证无疑。

    空调突然“呼”地一下，吹出一股冷风，让颓废的陈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时候开始问话了，齐飞屈指弹了弹手边的报告，听到声响的陈善缓缓抬起了头，只见齐飞正盯着他，举着报告问道：“我现在想起来，我们第一次上门调查的时候，你开门时那脸上的表情不是困惑，大概是听见自己脑子里杀人的钟声撞响了吧？”他目光扫过对方腕间镣铐，那串沾染了血腥味的枣木珠串还戴在手上。

    陈善垂头苦笑了一声：“当时你要晚三分钟抖出验血单乌龙……我可能就不打自招了，这些天，我已经受够了这起起伏伏，过山车一样的惊吓了。老实说，你们抓我的时候，我忽然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佘晓惠才是你真正的猎物。”齐飞突然将宏德文化的合同甩在桌面，采购清单上残缺的指纹曾经无人在意，此时却显得如此醒目，“杀黄大丘呢，是你顺手清理垃圾，还找错了人？”

    “垃圾？”陈善猛然抬头，嗓音高了八度，“我他妈的以为这个胖子是应水根。这些年，奸夫淫妇一直躲着我，我以为是应水根年纪大了变样了！他们把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他充血的眼球几乎要冒出火来，“我闭上眼都能看到江汀岛香火中应水根摩挲佘晓惠孕肚的模样，那对狗男女给我造了场黄金梦，梦里我亲手把怀孕的女人献上祭坛……”

    陈善要紧了后槽牙，在安静的审讯室里都能听见那隐隐的脆响，“那个镀金的神棍……”他盯着单向玻璃上映出的扭曲倒影，仿佛又看见江汀岛码头的青铜蛇首香炉吞吐青烟，那些荒唐的迷信往事，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后来，反反复复回想着是怎么见到这个应水根的，是佘晓惠这个贱人，花言巧语地把我带过去的，他们早就勾搭上了，等我上了岛的时候，圈套已经摆得天衣无缝了！那个地方，满墙都是他和达官显贵的合影。什么省商会王会长、地产李总……呵呵，都他妈是他吸血的傻子！”

    “我那时候创业了几次都失败了，应水根打包票说能让我东山再起，但是要蛇仙娶亲。”陈善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只要把怀孕的佘晓惠留在岛上当人质，生意就能起死回生。

    我真是鬼迷了心窍，盘算着这人帮我生意还帮我养孩子，我就贡献个女友，这买卖划算，结果呢？”他猛地前倾，“我真他妈给邪神献上了最肥的祭品！”

    “后来我像阴沟老鼠偷看儿子放学，隔着三条街都能闻见佘晓惠满身的香水味。”陈善忽然盯着自己布满针孔的手臂冷笑，“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妈的也不是哪来的神经病捉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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