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阿鲁台的顾虑

那汉子朝魏恒呲牙一笑，而后二话没说，再次给自己的酒碗中倒满，一仰头又喝了。

这一幕都给魏恒看傻了。

他转头看看海兰珠，海兰珠脸上却没任何表情，始终保持微笑。

现在魏恒才知道，娘的原来坐在这喝七天的酒不是一人一杯，而是别人想和他喝多少就喝多少。

这下怕是真的要死了。

海兰珠脸上带着笑，又给魏恒到了一杯，魏恒忍着心中的翻涌，又将这杯酒喝了。

那汉子抬头看了魏恒一眼，咧嘴笑了笑，又道：“草原雄鹰展翅飞，一个翅膀挂三杯。”

“皇子，我再敬你四碗。”

话音一落，那汉子就在魏恒目瞪口呆之下连续倒了四碗酒，眉头都不眨一下就全都喝了。

魏恒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酒气，这汉子明显喝的都是烈酒。

哗啦啦。

海兰珠又给魏恒倒了一杯，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让他快点。

魏恒咬了咬牙，现在他就算喝死也不能认怂，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故此，魏恒几乎是秉着气，连续喝了四杯马奶酒。

这四杯酒下去，魏恒只觉浑身燥热，口鼻之间全都是酒气，神色都有些迷离了。

“嗯，算是条汉子。”

那汉子见状咧嘴一笑，晃了晃自己的酒壶，发现已经干了，这才起身，瓮声瓮气的对魏恒道：“我叫呼突术，那炎部的头人。”

“大周的皇子，如果你能撑住七天，那你也是我的古列坚了。”

说完，这呼突术转身就走了，魏恒却愣愣的看着那人壮硕的背影，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经顿住了。

“那炎部是父汗麾下专门征战的部族之一。”

海兰珠的声音钻入魏恒耳中，让他混沌的思绪平复了一些。

“呼突术也是最忠于父汗的头人之一，是父汗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为人很好，以后你和他多接触就知道了。”

魏恒闻言，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热，便伸手去扯长衫的领子。

海兰珠此时起身，帮魏恒解开了他领口处的口子，又轻笑道：“这才是第一天，很多族人都没收到消息呢。”

“魏恒，后面那些和你喝酒的人你要尽量记住，尤其是和你喝超过三倍的。”

“他们要么就是父汗的拥趸，要么就是暗中反对父汗的，这些你要心里有数。”

海兰珠在和魏恒说阿鲁台部的秘密了，这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魏恒心里清楚，只是他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撑住。

这才是第一天，他就感觉自己已经要死了。

阵阵眩晕的感觉不断往上涌，额木奇的解酒汤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似的。

海兰珠就一直守在魏恒身旁，也没管他是什么状态。

似乎在海兰珠眼中，魏恒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她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那一夜，魏恒没数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酒，他只感觉眼前的人换了又换，他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直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入口的酒水不再是带着酒气的感觉，而是传来一股香甜，魏恒就知道自己真的多了。

之后的事他就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趴在了桌子上，无尽的黑暗完全将他包裹。

……

夜色已深，阿鲁台部却灯火通明。

大量的族人围着大帐之前的篝火载歌载舞，庆祝别吉的婚礼。

大帐另一侧，某处空地上。

阿鲁台正坐在高坡上，看着远处的篝火，双目微眯。

“大汗。”

混克此时走过来，坐在了阿鲁台身侧。

“您找我？”

“嗯。”阿鲁台点点头，却并未去看混克，而是开口反问道：“混克，你觉得海兰珠现在快乐吗？”

混克没说话，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阿鲁台内心的变化。

半晌阿鲁台都没在开口，混克也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一会儿之后，阿鲁台才转头看向混克，问道：“你今天又见到魏恒了，感觉怎么样？”

“和您说的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混克如实道：“我研究了他弄出来的东西，如果推广起来，会给所有族人造福。”

“这只是他随手弄出来的东西，如果他用心做，可能还会有其他超出咱们想象的东西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鲁台轻叹口气，话锋一转，又道：“今天海兰珠来找我了。”

混克再次沉默。

“这孩子命苦，早些年就没了额吉，后来又没了兄长。”

“哪天如果我去了，这世上就没人真的疼她了。”

混克闻言，心中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他不是那种逢迎的人，会顺着阿鲁台的话说什么。

谁都清楚，就算海兰珠是混克的亲侄女，混克也不可能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对待她。

况且，混克和阿鲁台只差了两岁，他身上也全是伤，身体并不比阿鲁台好。

“她是过来和我求情的。”阿鲁台此时又道：“但她却没明着说，而是问我后面会不会杀了魏恒。”

“呵呵……”阿鲁台苦笑一声：“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这些事，瞒不住她。”

“别吉是什么意思？”混克问。

“她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这是我的决定，她接受。”

阿鲁台道：“混克，站在部族长远的角度去想，我们之前的想法没什么错。”

“可我毕竟是个父亲，海兰珠是我仅存的子嗣了。”

“我……不忍心看着她受苦，也不想让她恨我。”

“所以……”

“大汗心软了。”混克打断了阿鲁台的话，低声道：“您打算放过魏恒？”

“没有。”

阿鲁台摇了摇头，又将目光看向远方：“他的事是没办法证实的，我们这么揣度他其实也没什么错。”

“但混克，你想没想过，如果这孩子真的没有咱们揣摩的那些想法，后面我们的计划实施了，他会怎么想？”

“这会不会让他改变最开始的想法，从而恨上部族，真的开始往那个方向去了？”

混克闻言皱眉，低声问道：“大汗是什么意思？”

“您是说我们正在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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