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有什么好哭的

垂头丧气的蹲下来，收拾好大提琴，陆瑾萱一步一顿的走下舞台。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全都钻进她的耳朵里。

“原来她不仅不是harrison确定的大提琴手，甚至根本是个冒牌货，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进来的。”

“其实她拉的大提琴听着还行，但就是有些普通，根本不到可以进行这种演奏会表演的程度，我还以为她资本入场，才能进我们的乐团，这下就解释的通了。”

“没想到，她信誓旦旦说她是最终赢家，结果第一个就被踢出去了。”

一字一句，落进陆瑾萱的耳朵里，像生出了一只只蚂蚁，爬进她的耳朵里，钻进她的胸腔，又布满她的脸颊。

蚂蚁密密麻麻噬咬一般的刺痛和难过涌来，走下最后一节台阶，陆瑾萱终于控制不住，甩着袖子冲出了礼堂。

“瑾萱！”周雅柔不甘的瞪了朝颜一眼，随即急忙追了出去。

他们都走了，贺希希也不方便继续待下去，扶着肚子起身，路过朝颜时，也一脸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朝颜：……

关她什么事？

陆瑾萱等人走后，沈寒年并没有和朝颜再说什么的意思，甚至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抬步走上舞台，声音所有人都听得见。

“大家，准备开始排练了。”

朝颜默了默，抱着她的大提琴坐下，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他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Harrison或许不是那么喜欢她。

想到他是周雅柔的哥哥，她对这种冷待也并不奇怪。

毕竟按周雅柔的性格，如果曾在沈寒年面前提过她，那么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但奇怪的是，既然他不怎么喜欢她。

为什么偏偏赶走了陆瑾萱，而没有赶走她呢？

排练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朝颜也不再多想。

沈寒年走到钢琴前，缓缓坐下，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乐团也配合着他一起，演奏出了他的第一首处女作《故人》。

前奏在礼堂内缓缓流动，每一个音符，像是墓碑前的洁白花束，带着透明的露珠和悠远的暗香，淡淡的寄托着对前人的思念。

朝颜睁大了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舞台上弹奏的沈寒年，手里的琴弓没有一丝动作。

她被震撼了。

从前只能从盗版刻录的碟片里听到harrison的音乐，这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的置于其中，零距离的倾听他的演奏。

仿佛从前感受到的情绪被扩大投放了数倍，激荡的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里赫然浮现了一片幽静的墓园，画面是黑白色，一个个模糊不清的背影站在一个简洁的墓碑前，只有墓碑前的白色百合，鲜活的绽放着。

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悲伤涌来，好像墓碑里掩埋的，是某个于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甚至，她觉得墓碑里掩埋的那个人，就是她从未见过的母亲。

虽然她从没有见过她的亲生母亲，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朝家。

但她就是觉得，或许，她也曾获得过母亲浓烈的爱意，或许她的妈妈也和那碑前的百合一样，鲜活的绽放过，温柔的生长过，但此生，她永远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不知道怔愣了多久，等朝颜回过神来，《故人》的第一次排练已经结束，台上早有人注意到朝颜的异常，一个个神色古怪的看向她。

连沈寒年也停下了演奏，琥珀般的瞳仁深不可测的凝视着她，那双眸子里的雾色越来越深，然后，他站了起来。

朝颜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站起身，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在做什么？

竟然沉浸到了他们的演奏里，忘了她也应该要也跟着演奏。

沈涵年要过来对她说什么？

斥责她的走神吗？

要让她离开吗？

忧伤，抱歉，无措，在她的脑海中杂乱的交织着。

朝颜一直保持着定定的站着，望着他的姿势。

直到。

看到他抬手，向她递来了一方洁白的手帕。

朝颜目光缓缓的挪到了那方手帕上，不解的看着他。

而沈寒年逆光站在舞台下，竟然直接拿起手帕，轻轻的在她的眼睑下轻拭。

直到这一刻，朝颜感觉到脸上痒痒的濡湿，才发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抱歉，我自己来。”朝颜连忙接过手帕，胡乱的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那双清凉的鹿眸仍旧带着一圈红晕，在旁人看来，有一种让人心碎的可怜。

沈寒年微微一怔，眉头微蹙，平铺直叙道，“我不喜欢在演奏时走神的演奏者。”

朝颜连忙低头，声线有些弱弱的诚恳，“对不起。”

此刻，台上的乐团乐手们也有些抱怨的意味。

“朝小姐，你在干嘛？行为艺术吗？现在在排练诶，有什么好哭的。”

“是不是失恋了？要是实在无法进入状态，干脆回家算了，我看我们配合的也都挺好的。”

“难怪只能做第二顺位的大提琴手。”

此刻，台上抱着大提琴的封勤也冷冷的站了起来，目光像狼一样，敌对的看向朝颜。

“harrison先生，我认为我完全有能力胜任您的大提琴手一职，刚刚您也看到了，就算朝颜没有一起跟着演奏，我们也一样完成了很好的表演。”

朝颜咬了咬下唇，沉默了。

她要怎么为自己辩解呢？

在演奏时被其他演奏者的音乐打动，是一件很荒唐可笑的失误。

如果在正式的音乐会上也出现这样的表现，要沈寒年如何相信她？

然而，就在她低头盯着脚尖，等待着沈寒年说出请她离开的决定时。

沈寒年开口了，却是对着台上的众人。

“各位觉得刚刚的排练很完美么？”

众人被他这句反问弄的一怔，一时间谁都没有敢接话。

沈寒年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第一次演出时，如果看到台下观众掉泪，我会觉得这是对我本人最好的赞扬，但——”

沈寒年看向朝颜，“我们刚刚的排练，有三处明显的错音，还有节奏上配合不够默契的问题，朝颜小姐，如果这样的演奏都能把你打动，我只能说你不够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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