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帮手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片刻，最终定格在李婷身上。这个年轻姑娘刚才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挺直的脊背，专注的眼神，还有那股子想要表现的劲头。

“关于临时明心院的管理问题，”钱婷婷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疾不徐，“我觉得李婷同志很适合担任小队长，负责带领和监督大家的日常排练。大家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几个老售货员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不甘和抗拒。徐广成更是把头低得很深，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李婷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她连忙站起身，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这...这使不得。在座的都是前辈，我哪能当这个队长啊。”

钱婷婷看着她故作姿态的模样，嘴角微微地抽了抽。“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她板起脸，语气严肃，“你有这个能力，成为队长顺理成章。再推辞，大家还以为你是在说反话呢。”

“不是，我不是这样想的......”李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但眼底的欣喜怎么也藏不住。

坐在后排的徐广成偷偷瞥了眼自己的师父谭竹，发现她也是一脸不悦。可刚才被钱婷婷那么一顿敲打，这会儿谁也不敢吭声。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李婷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脸上表情好像正在思想斗争的样子。

终于，她抬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那好吧，既然大家都推举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当这个队长。各位前辈年纪大了，我年轻，多干点活不要紧。”

这话一出，整个教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好几度。老同志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有人甚至用力攥紧了拳头。

钱婷婷眼疾手快，立刻出声打圆场：“其实选李婷当队长是有原因的。这个职务看着风光，实际上是个苦差事。队长要早来开门，要记录考勤，需要指导大家训练。这些杂活儿，我哪好意思让老同志们干？”

这番话像一阵春风，吹散了教室里的寒意。老同志们听完，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那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去折腾吧。

李婷却对这些毫不在意，她已经沉浸在当上队长的喜悦中。

培训开始后，效果出奇地好。大家都表现得格外认真，就连平时最爱闹腾的也安分下来。钱婷婷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专注练习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谭竹正抓着她的徒弟徐广成练习标准姿势。“你这手臂怎么回事？”她厉声呵斥，“给我绷直了！服务态度要端正，不准给我偷懒！”

“师父......”徐广成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钱婷婷走过时，特意停下来称赞：“谭姐教得不错，就该这样严格要求。”

谭竹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手上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徐广成欲哭无泪，只能继续保持着标准姿势。

李婷更是化身成了纪律委员，巡视的脚步声在教室里回响。谁要是稍微松懈，立马就被她抓住：“起来继续练！标准不达标重来！”

这一天的训练结束时，大家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精神状态都不错。几个年轻售货员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钱老师真厉害。”

“可不是嘛，你看刚才那气场，吓死人了。”

“谁说不是呢，连鲁师傅都服服帖帖的。”

正说着，钱婷婷从后面走上来。众人立刻噤声，脸上堆满笑容。

谭竹赶紧热情地凑上前：“钱老师要回去了？要不让小徐送送你？”

钱婷婷微微摇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用了，我哥在门口等我。谭姐，课上叫我老师就算了，私下还是叫我小钱吧。”

“好好好。”谭竹连连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手段却不简单，还是别惹她为妙。

钱婷婷收拾着讲台上的教材，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明天的培训内容。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望去，是李婷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有事吗？”钱婷婷问道。

李婷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忐忑：“钱老师，我...我想请教您一些问题。”

钱婷婷看了看表：“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早点来吧，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李婷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那我明天一定早来！”

看着李婷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钱婷婷若有所思。这个女孩子有冲劲，就是太过急功近利。不过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成长的。

钱婷婷走出百货大楼，看到哥哥钱宁冬正靠在自行车旁等她。

“今天怎么样？”钱宁冬笑着问。

钱婷婷长出一口气：“还行，至少有了个开头。”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钱宁冬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来。”

钱婷婷点点头，翻身上了后座。自行车载着兄妹俩，消失在暮色中。

第二天一早，食堂里热闹非凡。

空气中飘散着包子的热气，混合着咸菜的清香。食堂的老式吊扇缓缓转动，带来阵阵凉意。一群女售货员三三两两围坐在几张小桌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昨晚的培训实在太有意思了！”谭竹端着瓷碗，眼睛亮闪闪的，语气里满是雀跃，“谁能想到，站个姿势还有这么多讲究！原来我们以前那样站着，看起来一点气质都没有。”

旁边的李月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以前趴在柜台上跟个大闰土似的，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每次看到婷婷站在柜台前的样子，那叫一个端庄大方！”

“你们看我这样行不行？”李小芳站起身来，学着钱婷婷昨天教的样子，挺直腰板，双手自然下垂。

“不对不对，”谭竹立刻指出，“下巴要微微抬起来一点，眼睛要往前平视，对，就是这样！现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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