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子顾拉着秦望舒进了一家颇具规模的购物广场，建筑占据的面积光是目测很难给出确切的数据，购物中心的一楼全是专柜，黄金专柜占了一半的的面积，然后是海外名牌化妆品，床上用品，鞋包，一应俱全，婴儿专柜却在二楼。

放眼望去，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郎正在柜台前忙碌着，清洁工正在尽责的为地板做着清洁，穿着深黄色的清洁服，手里拿着清洁工具，生意冷清的柜台旁，大家聚集在一起聊着天。

TA们穿过人群，坐电梯上二楼。

双向的电梯，迎面有正往下行的顾客，有情侣，有家庭，也有另类的单身年轻男女戴着耳机，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人们会有意无意注视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大厅喧闹，小孩嘻笑，人们交谈。

子顾扶着秦望舒，在上到二楼后，ta们朝婴儿区逛，周末逛街的人挺多，子顾推着购物车，不断往里面扔婴儿的东西，衣服鞋袜全都有，秦望舒哭笑不得，却也不阻止，难得他有空，反正东西大了可以等孩子大点再给ta穿。

逛了一个多时辰，秦望舒明显有点疲乏，提议回家，子顾提着大包小包，与她并肩而行，视线盯着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生怕别人撞到了她。

“你买那么多做啥？家里都快成婴儿用品店了。”

秦望舒望着他手里的两个大手提袋，边走吐槽着，手不时捶打着腰部，由于驮着个小家伙，逛久了难免不适，表情却是一脸的幸福。

“怕什么，将来我还要再生好多小孩的，你还怕没用武之地？”

子顾打趣说道，望向娇妻的侧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啧啧，把我当母猪了吧，还生好多，我可不答应。”

秦望舒瞅了他一眼，嘟嘴说道，手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呵呵，哪有你这么苗条的母猪，再说了，你难不成就打算生这一个？”

他轻笑着，与她打趣，秦望舒噘噘嘴没理他，继续朝前走，心情甚好，她肯定不会只想生一个，但也不想生很多个，索性不出声，这种问题可以回家再慢慢商量。

子顾嘴角微扯，漾出他的招牌酒窝，她的小心思全被他看穿了，他其实就那么一说，生多少他都依她，如今有她陪伴，已经很满足，由于人潮的拥挤，彼此的距离稍微拉开了点，他露出担忧的神色，赶紧跟上，从侧面望去，可以看到秦望舒圆圆的耳垂，还有她白皙的脖子，很多个夜晚，他都那样亲吻着她，然后一起享受鱼水之欢，在她怀孕的几个月里，他再三提醒自己不可以出轨，这个女人是他费了好大劲才追到手的，不要让自己后悔，尽管只要他愿意，等着他临幸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人生在走到某个阶段，总会面临所有人都会经历的平庸与单调，还有困惑，他也不例外，但他有信心陪她到老，看着四下张望，用揉手着腰部的秦望舒，他驱步跟上她。

“很累吗？”

他体贴的问道。

“还好，不用担心！”

秦望舒摇摇头，对他露出浅笑。

“呵呵……”

子顾呵呵轻笑，以前，他就是被她这种笑容给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尽管因为孕育生命的缘故，那笑容多了些许肉感，却依旧不影响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笑什么？”

秦望舒回望，水眸瞪向他，满眼疑问。

“没有……就是……就是感觉你长胖了点！”

他愉悦的回答她，望向她的表情满是宠溺。

“你嫌弃啦？”

秦望舒驻足，一副逼问的架势，就看子顾怎么回答了。

“不是，我感觉更美了。”

他浅笑着回答，满眼真诚。

“啧啧，好开心，哈哈！”

秦望舒露出满足的表情，笑得娇艳动人，手也挽上子顾的，他与她相视而笑，继续前行。

子顾经常会讲些让她娇羞愉悦的情话与她听，她从来都不认为那是虚情假意，几年的琴瑟和鸣，她已经对他产生了信赖感，也很依赖他，生活最终都会归于平淡，TA们正一步步往前走，会幸福的，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心爱他的。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电梯旁，ta们从来时的另一边下去，秦望舒动作迟钝的站上去，淹没在人头攒动的电梯中，随着人群缓缓下降，子顾站在她身后，向堡垒一样，为她隔绝身边的碰撞。

电梯很快下到大厅，依旧人声鼎沸，视线穿透购物中心的玻璃大门，太阳已升到中天，广场的停车位上挤满了各种车辆，车辆后面的双向行车道被绿化带分割的整洁而遥远，各种车辆来回在那上面穿梭，车道头顶的高速路不时会发出重型机车发出的“轰鸣”声，从云层中折射出的金光洒在静止的车身上，还有人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在子顾眼里，他都感觉，那些光带着温馨的与希望，如同他身边这个女人带给她的感受一样。

俩人有说有笑的朝门口走去，这时，对面却走来一位，夫妻俩都不待见的人。

谁？温淽柔是也。

三人驻足相望，各怀心思，假装不认识，似乎不合适，人群在ta们身旁穿梭，彼此四顾打量，秦望舒说不出什么感受，不可否认的，这个女人，她没什么好感，微微颔首便将视线移至广场上那些静止的车辆，和陌生行人的脸上，这也算是一种礼貌的漠视吧，最起码没有假装不认识。

其实，她假装没看见，也没什么罪过的，她跟温芷柔之间本就不是该有友好对白的关系，谁会对一个曾经破坏自己婚姻的第三者笑脸相迎，就算有，那也是电视或者小说里面，为了增加故事的感染力而设计的，TA反正是做不到，这些年她未正面与温芷柔做过交涉，但从子顾与赵雪的那次相见礼，温芷柔眼神流露出的挑衅，她至今记忆犹新，这个女人，反正让自己滋生不出一丝好感。

尽管这种不友善，百分之九十是因为她曾经破坏过自己的婚姻，但是请原谅，她秦望舒，向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女人，尤其是对于伤害过她的人。

任泽西不例外，温芷柔亦然。

温淽柔也留意到了秦望舒礼貌的漠视，更让她意外的是她隆起的腹部，还有站在秦望舒身旁，对自己露出防备神色的子顾，她倒是知道俩人在一起了，只是，没想到连小孩都有了，而且，看得出来，子顾很在乎她，而她也……很幸福。

子顾也只是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女人，他同样没有多说什么的欲望，从她与大哥认识，子顾就认识她了，对于她的品行，他不想多做评价，她是伤害过秦望舒，可是以他的立场，若是过去，跟他是没有关系的，若是此刻，关系也不大，若说有，那就是她留给大哥的孩子，还管他叫叔叔，所以，他缄默不语，欲挽着秦望舒离开，温淽柔似乎看出了ta们的意图，在TA们迈动脚步前，出声阻止了。

“我能……跟你说俩句话吗？”

温芷柔忽略掉子顾防备的眼神，望向秦望舒，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你们？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秦望舒尚未出声，子顾先她一步回答了，敌意明显，温芷柔的德行，他可一清二楚，这秦望舒现在身怀六甲，万一真给她整出点什么事，真是后悔莫及了。

“也不是……”

温芷柔一脸尴尬，对子顾的抵触很能理解，心底却还是有些许不适，再怎么样，她曾经也算他的大嫂，他对她的这种排斥，让她感觉自己的糟糕不只一点点，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霸占了任泽西那么多年，子顾从来都没给过她好脸色，她当然知道原因，如今婚都离了，要想他对自己和颜悦色，怕是有点难。

“可以，在哪聊？”

秦望舒攸地出声，虽然抵触，她倒也好奇，这个曾经破坏她婚姻的女人。到底要跟她说些什么，她抚了抚隆起的腹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的，她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知道子顾担心什么，她默契地伸手我住了子顾的手掌，掌中坚硬的纹路与温暖的温度让她安心不已，她用眼神示意他别担心，子顾与她四目相对，却还是应允了。

俩人在购物中心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下，咖啡厅内流淌着蔡琴的音乐，浑厚的女声不时传入食客的耳膜，很容易平息波动的情绪，例如此刻，秦望舒的内心绝不平静，因着这富有治愈系的女声，她确实放松不少。大家轻声细语，偶尔能用听力捕捉到勺子碰撞咖啡杯发出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桌子的一角，为温芷柔隐晦的表情增添了些许亮色。

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为温芷柔送来了她点的咖啡，然后说了声请慢用，复又礼貌的离开。秦望舒怀着孕，什么也没点，坐在她对面，等着她开口，这期间，子顾一直站在门口等候。

“你……看起来很幸福！”

温芷柔双手交握，手臂放在乳白色的桌上，握着手中的杯子，刚磨好的咖啡将热度透过杯身传递至她手掌，给了她短暂的温暖，她今天穿着纯白色的短棉袄外套，化着淡妆，媚眼如波，朱唇娇红，戴着大大的翡翠耳环，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高贵而优雅。酒红色的卷发垂在胸前，发丝泛着光泽，下身是十公分高的长筒靴，配着时髦的冬裙，包裹着双腿的是塑身的黑色紧身裤，望向秦望舒视线却透着局促。

“谢谢，请问，你想跟我聊什么呢？如果只是想说这句话，那么，我收到了。”

秦望舒一怔，却还是有礼貌的回答她，看起来幸福？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不幸福？她暗忖，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

“不是……我……我……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

终于，她吞吐出声。

“道歉？为何要道歉？我们，在三年前就互不相干了，不对，那之前，我们也算有关系的，你霸占了我的前夫五年，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就这样而已，要说道歉，你觉得，有必要？还是说，你认为道歉能弥补你之前对我做的事？”

秦望舒反唇相讥，一脸淡然，再次原谅，她只是个普通女人，会爱会恨，不可能像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面那样为了增添故事的感染力而做个假的白莲花女主，她呀，就是还对温芷柔心存记恨，五年的伤害，不是抱歉二字能抵消的，尽管她如今过得幸福，谁也没法体会，她那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在水仙别墅的二楼书房里，任泽西只回过几次书房里，那冰冷的桦木地板上，她孤枕难眠多少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她是如何熬过来的，在那之后，她还要若无其事地像个佣人一样，照顾未成年的子顾，那些痛，岂是三言两语能抵消的？

别跟她说往事如烟，就算是这样，最起码，她目前还没法原谅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以及半年前跑到她的房子里撒泼的男人。

“我知道，就算那样，我也……我也想说声抱歉！”

温芷柔有点激动。

“不必了，我并不想听！”

秦望舒果断拒绝。

“他，一直对你心存感情！”

温芷柔脱口而出。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秦望舒望向她，一脸疑惑，随即恢复自然。

“我们……在一次睡觉时，我听到他喊你的名字！”

温芷柔并不罢休。

“够了，我想，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秦望舒欲起身离开，不想听她说这些没任何作用的话，就算有感情又怎样？覆水难收了，一切都。无奈身子太重，起来有点吃力。

“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该一开始就放他走的，在听到他唤你名字的那晚……”

温芷柔语气强硬地说着，仍然认为她婚姻的失败点在秦望舒身上。

“不，你错了，你们婚姻的问题不是我，是你，是你们两个，你太爱计较，他太大男人主义，所以才会发生如今的悲剧，我听说他跟一个年轻女孩好了，我很遗憾你们未能走到最后，毕竟，牺牲了我五年的婚姻，但那，已经跟我无关，如今，有更珍惜我的人陪伴我了。”

秦望舒道，眼神望向门口踱着步的子顾，他在等待自己结束这场谈话，她知道。

“对不起，你怀着孕我还跟你说这些，总之，我算是得到报应了，祝福你，他很爱你……”

温芷柔被她说得动容，泪水夺眶而出，视线也望了望门口的子顾道。

“别这么说，感情本就难以预料，希望你能遇见真爱，我老公还在等我，我先告辞了。”

她的眼泪让秦望舒的语气柔和了些，却仍旧吃力地站起身，离开了位置，门口，子顾正在等着她。

温芷柔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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