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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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间,病房里的光线已经暗得俨如黑夜一般,我伸手按开灯,瞧见了窗子上如线般滑落的雨水。
七月份的雨水并不多,但每次下雨总是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征兆地说来就来。据父亲说我出生是在个下雨的黄昏,细雨打着秋天的梧桐叶,所以我的名字叫簌簌。
可是我并不爱雨,雨会浇得人心里烦躁躁地,那种感觉就像穿了一件半干不湿的衣裳。
再次住进医院已经三天,这次的诊断是消化性溃疡。醒来的当天我从唐知嘴里得知,严驿已经被保释,但是汉陵区公安分局已将案件移交于W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时间初步拟定于八月初。唐鸳没有来医院看我,说是被关在家里不许外出,我想她可能已经恨上我了。
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我欢喜地叫着唐知的名字,这三天他一直请假陪在我的病床边不分日夜照顾我。因为医生说我只能喝些流质饮食,刚才他便又跑出去买牛奶。
我眼巴巴地盯着门口,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不是唐知,是他的妈妈兰桂芝。
“妈。”我高兴地叫道。
她冲我点点头,没有笑,将手上提的一袋苹果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床沿默默不语地看我。我感到奇怪,兰桂芝是个时常把笑容挂在嘴边的人,可是现在她怎么了。我细细地瞅着她,她面上郁郁的,我忽然想到了唐鸳。
“妈,你怎么了?不开心?”我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簌簌,妈本应该早些来看你,但是鸳鸳在家里我实在走不开,她哥嘱咐我一定要看紧她。哎,这孩子完全变了,以前又乖又听话,现在不是对我爱理不理就是冲我发火。”
“妈,唐知都告诉你了?”我有些慌张,大概兰桂芝也知道了我和严驿之间的事,那她会怎样看我呢。
兰桂芝点点头,道:“听唐知说了些,又听鸳鸳说了些。你说,鸳鸳什么人不喜欢偏喜欢上那种人,我唐家是造了什么孽要出这种祸事。”
我的脸突地胀红了,兰桂芝这句看似自怨自艾的话却仿佛在讨伐我的不是,确实让他们唐家陷入麻烦境地的罪魁祸首是我秦簌簌。“妈,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怪你,你也是个可怜孩子。”她轻轻拍着我的手,满脸的烦恼。
我顿了一阵,问道:“妈,鸳鸳现在怎样了。”“还能怎样,关在家里呗,闹了几天现在才安静睡了,不然我哪有空出来看你。”她望着我,沉默半晌忽然道:“簌簌,妈今天来除了看你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你看你能不能把法院的官司给撤了。你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打官司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吗?而且你的身份特殊知道的人会更多。这场官司不管最后谁输谁赢,都会有不少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他们不会同情你,也会不管是非黑白,只是拿你当笑话来说。”
我黯然了,兰桂芝说的话我早就细想过千遍万遍,这场官司无论输赢我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严驿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他就不会危害到我身边的人,所以这场官司注定我拒绝不了。
“簌簌,你快要和唐知复婚,我也正准备向亲戚发请柬,如果你打这场官司他们肯定都会知道。你说让他们怎么看我们唐家呢,还有唐知的同事怎么看他呢,你要为唐知想想,他会抬不起头来的,我们唐家也会成为周围人的笑柄。”
我吓住了,兰桂芝所说的这层我还真没考虑到,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严驿再伤害无辜的人。确实我若和唐知结婚,这件事不但只关乎我的名声,也关系唐知和唐家的名声和体面,设想家里有个被强|暴的媳妇这会是多难堪的一件事啊,而且这个媳妇还把被强|暴的事公布于众,这让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会考虑要不要撤诉。”我嗫嗫嚅嚅地说着。
“簌簌,妈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妈也不逼你。”
兰桂芝走后我开始细想她说过的话,这场官司本就不是我愿,实乃形势所逼不得已。如果不让严驿审之以法,他会对我周围的人都造成威胁,那时不光是唐鸳,还有兰桂芝和唐昌发,甚至唐知都会有麻烦,以严驿狠毒的个性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但是唐知和唐家的名声和体面呢,是不是让我给全毁了。
莫不这真是一场错误。我只是想保护他们啊,可最终是不是又害了他们。
我惘然了。
土黄色的门板再次被推开,眼角的余光里瞥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我想应该是唐知回来了吧。可转而一听又不对,这脚步如此沉重不像是唐知,唐知由于习武的原因脚步会很轻,是……是……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定是他,不会错的。“唐知,唐知。”我惊慌地叫喊,希望唐知能听见我的呼救声。
那串脚步声在床前静息下来,短暂地沉闷,我想它不会太久。果然没两三分钟,他开口了,“秦簌簌,你还没死。”
我立刻怒了,抬起头骂道:“严驿,要死也是你死。”
他看着我笑了,道:“秦簌簌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死。哈哈,既然唐鸳那个小丫头很喜欢我,那就先从她开始,然后是兰桂芝、唐昌发,最后是唐知,秦簌簌我要你看着我是怎样玩死他们。”
我气得发抖,这个人完全疯了。“严驿,我不会让你害人,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他笑得更得意,逼近我的脸道:“秦簌簌,你以为我会坐牢吗?这场官司你输定了。”说完他蓦地咬住了我的嘴唇,我一惊赶紧去推他,但他却咬得更紧了,牙齿嵌进肉里,唇上生生地作痛。
好久他起身,唇上还洇留着一丝血渍,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笑道:“你的血味道不错。”
“变态,精神病。”我干脆破口大骂。
他不顾我的大骂转身走了出去。房间里再次寂静下来,窗外的雨滴滴沥沥清洗着玻璃,我突然感觉到自己阴郁得就快要发霉。
“簌簌,你等久了吧。”
唐知带着笑意的声音灌进耳中,暖融融的像道阳光一下子便温暖到心里来,我睁开眼瞧他,故意责怪道:“唐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的额上还有一滴汗,随着步伐的移动不小心便颤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砸在灰白色的地面上瞬间没了痕迹。
“簌簌。”他摸着脑袋,面上胀得通红,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老大娘,所以送她到医院检查,确定她没事我才回来。”
我马上想到这是严驿的诡计,他一定是找人假扮老大娘故意来撞唐知,这样子就把唐知缠住不能脱身他就有机会到我的病房来。“簌簌,这是我买的牛奶,你快喝了。”他喜孜孜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大瓶纸装牛奶,揭开盖子倒进杯中。
我没有接那杯牛奶,看着他道:“唐知,我想出院,我想回去。”
他想了一会,道:“等过几天你的身体好了再出院不迟。”
不管我低声下气地求他,还是笑嘻嘻地求他,或者故作生气,唐知最终没有答应我出院的要求。大约过了一个星期连我的主治医生再三地向他保证我可以出院,他这才替我办理出院手续。
刚回到家中我便被唐知赶到了床上,他独自跑到厨房里忙活,我有些不放心便悄悄爬起来在厨房门口偷看,里面他正在自言自语:“是先放油还是先放菜,伤脑筋。要不要去问簌簌,算了还是不问了,簌簌会笑我的。”
我噗哧笑出声来。他回过头看见我不高兴了,道:“簌簌,你不听话,我不是让你躺床|上的吗?快去床|上睡着,等我做好饭叫你。”
“先放油再炒菜。”我说着,朝他手中拿着的塑料筐一瞅更是哭笑不得,一斤碧绿鲜嫩的小白菜居然被唐知切成了细条状。“唐知,你把白菜切成条干嘛,撕成一片片就可以了。”
他愣了愣,随即道:“簌簌你不是有胃病吗?我切成条可以让你更好地消化。”
我笑得更大劲,唐知也学会狡辩了。“唐知你真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面上马上红了,道:“快回床上去。”说着,他把我推了出去关上门。
我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淋浴,出来的时候唐知还在厨房里,我推了几次门才发现从里面锁住,这才不甘心地躺到床上去。
翻来覆去一阵竟然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浓黑的夜里有人在耳边低声唤我的名字,从他嘴唇里吹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在脖颈边缭绕,麻痒痒地像有数只小虫子在爬。我勉强睁开眼睛,便瞧见唐知趴在床沿边。
“起来吃饭了,我的小簌簌。”他笑着,眼眸里的光一闪一闪地,便像极了那落在湖水里清亮的星星,就那么摇摇晃晃地荡进我心里去。
我全神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大概他察觉到有些不妥,问道:“簌簌怎么了?不高兴吗?”
“不是。”我不想他胡乱猜,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唐知,你不要我吗?”
他笑了,在我唇上轻轻一吻,道:“要啊,但不是现在,簌簌你身体还没有全好,等你好了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现在不行吗?”我艰涩地道。
他又笑了,伸手刮着我的鼻梁道:“小傻瓜你的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什么,快起来吃饭,我去端菜,今天让你尝尝我做的菜。”
望着他的背影我轻轻地叹息一声,冥冥中已经有了一种感觉,我将不可能再属于他。
既让严驿受到法律的制裁,也不使唐家的人失了面子,是有那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唐家没有一个被强|暴的儿媳妇,那他们所有的声名便都保全了。
瞬时,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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