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替罪羊

这对于他来说倒也不算意外。

只是没想到叶丞相会特意选在傅窈月在宫中修养的时候出手，这么做似乎没什么必要。

难道，这是在给侯爷下马威，好叫他安分一些，不要乱来？

可以丞相的性子，若想要侯爷闭嘴，应当会想着法子联合百官弹劾侯爷，借着侯府一直以来的风波，加上他们的行为去打压他们，直到皇帝下令除掉侯府。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选择让姜奉景坠马。

这其中，莫非还有其他的目的？

沈清寒只是略微犹豫，便将这些证据全部整理了一遍，打算禀报皇上。

虽说现在皇上对他十分忌惮，对他的一言一行也总是盯得很紧，这些证据未必皇上也未必会重视。

可这毕竟不算小事，高官之子，还是要承袭爵位的世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多少对政局有些影响，也不至于置之不理。

只是看皇帝会如何处置了。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传到侯爷的耳朵里，那二人之间的嫌隙只会越来越大。

如今因为侯爷不再安分，他们之间的合作早已经不似从前，可他不介意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再大一些，互相仇视才好。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样他就能从中获利，甚至能从侯爷的手中拿到有关于丞相对将军府下手的切实证据，从而直接扳倒丞相。

即便侯爷不愿这么做，也能借此削弱丞相的势力，敲打敲打那些一直跟丞相的官员们，叫他们知道丞相本身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就算他们一直勤勤恳恳帮丞相办事，等到了后面，丞相一样会对他们下手，以此来灭口。

甚至于他们的后代也不会幸免于难，只会成为权衡之中的牺牲品。

这群老家伙，一个个把后代看得如此重要，真的能接受自己一直追随的人杀掉自己，还灭了自己的后代吗？

思及此处，他便用最快的速度拟好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地送进了宫里。

皇帝看着手中的折子，也知晓叶丞相从来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只是如今朝局之中人人都向着他。

若是冒然将他拔起，恐怕会导致朝局动荡，引发更大的麻烦。

更何况丞相和雍王之间不和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事，要是没了丞相，岂不是让雍王一人独大？

可这件事也不能放着不管，只能想办法让这件事成为警告丞相的跳板，但也不能闹得太大。

他沉吟片刻，便命人暗中调查此事。

夜时，因为丞相的事情，他下意识去了贵妃的宫中。

他靠在软榻上看书，贵妃轻柔地为他捏肩捶背：“陛下已经许久未来了，还以为陛下已经将臣妾给忘了。”

“怎么会呢？朕的爱妃，朕自然不会忘。”

皇帝敷衍着答道，旋即若有所思，“你可知侯府世子坠马重伤，险些截断双腿的事情？”

贵妃脸色变了变，但语气淡然：“臣妾略有耳闻，可怜这孩子了。臣妾还听闻欧阳女官医术高超，竟将世子爷给医好了，保住了他那双腿。”

“嗯，皇后已经命人赏过了。只是朕听闻，这坠马一事，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皇帝说着，拉住了她略有停顿的手，抬眸看着她：“贵妃觉得，会是何种可能？”

突然问起这件事，贵妃心底不免有些忐忑。

她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甚至当时商议的时候她还参与其中想了不少法子。

就连那养马的替死鬼都是她安排的。

要问这其中蹊跷，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面对皇帝的质问，她只能笑着答道：“臣妾一直在深宫之中，哪里能知晓这么多事？陛下又要笑话臣妾了。”

皇帝也不为难她，不再谈论此事。

待第二日一早，皇帝去上朝时，贵妃便将此事告知了丞相。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这种生性多疑的人，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在她面前提到这件事。

而且皇帝的意思，很显然是怀疑到丞相头上了，还特意来她宫里提醒她，不就是想让她通风报信？

她花了一晚上去猜测皇帝到底是想试探她，还是真的让她通风报信。

但她终于想明白了。

倘若皇帝真的要因为此事去责罚丞相，根本不必到她这里来说这么一嘴，否则岂不是打草惊蛇？

就算是试探她，知晓她与丞相通风报信，又能如何？

无论是丞相的地位，还是她在后宫中的位置，都不是这么一件事能动摇的。

更何况，世子只是受伤，并不致命，甚至原本要截断双腿的状况也已经治好了。

这件事根本不知道大费周章。

只是因为有人在暗中见这件事挑在了皇帝的脸上，所以皇帝不得不管，但也不想跟丞相闹僵，让其他人占了先机，所以给她一个报信的机会，好叫丞相早做准备。

这皇帝的心思，的确难猜。

若不是她在皇帝身边多年，也许还真想不明白这一点。

得到宫中传信，丞相也明白，自己做的这件事终究还是暴露了。

但这也无妨，既然能让贵妃将这件事告知自己，就代表皇帝没有为这件事处罚他的意思，他只需要在三日之内找到一个替罪羊便能高枕无忧。

至于这其中真假，想必皇帝自有办法。

很快，他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人——方全。

方全回到侯府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这小崽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干脆就放着没管。

如今事情被搅出来，正好让这小崽子替他背下这罪名，也算是有了最后的作用。

左右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有意义一些。

当日下午，就有人将方全收买养马人行凶谋害世子的证据交给了皇帝。

皇帝看着手中半真不假的证据，轻笑一声，当即命人按照这证据去调查此事。

最好，直接将方全关起来。

至于后面方全会如何交代，那都不重要。

在刑房之中，有的是让人说真话的办法，若是没有真话，就打到他愿意说他们想听的“真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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