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药棚改革

　　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疫病暴发的缘故，这几日，陆槐都没再来镇子上了。
　　陆远对村里的消息，自然是无从得知。
　　程清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往心里去，“没有消息，大约就是没事吧。”
　　都是亲戚，如若陆庆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陆槐只怕早就送消息来了。
　　陆远点点头，“也是。”
　　程清跟陆远闲聊了几句，想着第二天还得去郓城，便早早睡下了。
　　这两日攒下来的物资不算少了，郭夫人等人便也都回房休息了。
　　从明天开始，她们便白日里做工，晚上休息。
　　这样既不伤害身体，做的量也足够用。
　　程清还打算再找一些人。
　　要供给郓城和百花镇两个地方的物资，这几个人已经少了。
　　若是附近其他城镇，需要物资的话，她们做的量，就更加不够了。
　　翌日一早。
　　程清临出门前，就和郭夫人说了这件事。
　　郭夫人在百花镇上认识的人比较多，程清想请郭夫人帮忙，多招一些工人来。
　　她出工钱。
　　郭夫人闻言，便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个好办，这年头咱们闲在家里的妇人多得是，程妹子尽管放心，等你从郓城回来，我保证人已经给你招好了。”
　　程清道了一声谢，便和前来会合的郭三一起，带着两个护卫，押着两辆车的物资，向郓城出发。
　　程清和郭三坐在唯一一辆马车里。
　　瞧见郭三坐在那里，无精打采地，还不停地打着哈欠，好像没睡好似的。
　　程清问道：“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郭三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讪笑道：“没睡着……”
　　程清顿了一下，“是为了林骏和荣喜被杀的事情？”
　　郭三犹豫几秒，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昨天从药棚回去后，他脑海里还止不住地在想，林骏人头落地的画面。
　　大片大片红色的鲜血，好像都迸溅到他的脸上来。
　　他能够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一闭眼，林骏那颗人头，仿佛滚落到他的眼前。
　　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模样好像是在说，如若不是他和郭大夫，他也不会被害死。
　　郭三越想越觉得睡不着。
　　总觉得，林骏和彭大夫，是他和郭大夫的替罪羊。
　　幕后的人，盯上的可能只是他和郭大夫。
　　但因为算计不到他们俩头上，才算计到了林骏和彭大夫头上。
　　郭三颇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恍惚感。
　　程清觑着郭三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心里在胡思乱想，拿出水囊递给他，“你为什么会害怕？你是怎么想的？”
　　郭三喝了一口水，在程清关切的目光中低下头，喉头滚动了几下，哑然道：“我就是觉得，林骏和彭大夫可能是因为我才死的……”
　　程清哭笑不得，“小郭大夫，你这是不是会错意了？林骏是撺掇彭大夫和荣喜偷盗药材的罪魁祸首，他身后或许还有人指使，但无论有没有，都和你没关系。”
　　郭三一愣，“怎么没关系？”
　　他下意识地就想说，你的心声不是说过，宁月龄盯上的是我和师父吗？
　　但话到嘴边，看见程清的眼睛，他突然冷静下来。
　　程清猜出来他的未尽之语，面不改色道：“林骏是刀，彭一怀和荣喜也是，如若这次的事情没有被发现，他们很有可能污蔑到其他大夫身上。”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加害者，不存在什么身份调换，被其他人连累。”
　　程清无奈道：“小郭大夫，你是不是天天看药材看傻了，这点道理都转不过来吗？”
　　郭三猛地一怔，脑子里当真是一片浆糊，有些转不过来了。
　　“不是……若是按照程姑娘这么说，这件事和我和师父都没关系？”
　　程清耐着性子，“当然，你和郭大夫都应该庆幸，幸好提前抓到了荣喜和彭一怀，否则还不知道他们要栽赃给谁。”
　　郭三这才明白过来，是他钻牛角尖，想错了方向。
　　是啊，林骏和彭一怀他们是合谋。
　　无论有没有牵连上郭三和郭大夫，都改变不了，他们是合谋的事实。
　　郭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尴尬道：“是我着相了。”
　　他还一直想着，是彭大夫和荣喜，替他和郭大夫顶包了。
　　真的是想歪了。
　　程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能只是被吓得太狠了。”
　　郭三讪笑道：“是有点……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林骏的死状。”
　　程清点头：“可以理解，这就是温大人他们要的效果，杀鸡儆猴。”
　　郭三长呼一口气，语气沉重，“是这样的，程姑娘你今日还没去药棚，你都不知道，自从昨天杀了林骏之后，整个药棚里的气氛就怪怪的。”
　　以前药棚里虽然吵，但很‘热闹’。
　　患者总是和大夫们，争得面红耳赤。
　　大夫们有时候也会为了是否更改方子，怎么更改用药，而吵几句嘴。
　　又或者，哪里做得不好，惹怒了县太爷。
　　总之，药棚里就没怎么安静过。
　　可昨日林骏死后，整个药棚，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无论是那些患者，还是大夫们，一个个都是低头忙碌。
　　整个药棚里，鸦雀无声，诡异般的死寂。
　　就好像有一把镰刀，悬挂在他们每个人的头上。
　　而挂着镰刀的绳索另一头，在他们的嘴上似的。
　　只要一开口，那镰刀就会掉下来一般。
　　现如今药棚里，连取药材，都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所有的差使和大夫，都不敢也不愿意单独去取药材。
　　每次都会拉上曹广孟，或是其他差使，多人一起，方便作证。
　　不仅如此，现在每次取药材，都要登记造册。
　　库房的门，也不准再大肆敞开了，每次取完药材，库房必须上锁。
　　钥匙分为两把，一把在县太爷手里，一把在曹广孟手里。
　　若是需要取药材，就找县太爷或是曹广孟，先取钥匙。
　　库房门前，现在还有专门的守卫和文书先生看着，方便登记。
　　整个药棚现在管理得很是严格。
　　“不仅如此，巡抚大人带来的人，现在都遭到了冷落。”郭三小声地说。
　　自从林骏的事情过来，巡抚大人的人，基本上都撤出了药棚，只负责百花镇出入口的看守。
　　就连巡抚大人，也不再进出药棚，而是呆在百花镇外的驿站，负责和朝廷书信沟通疫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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