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旧人相识

“他的香做得太好。”陆久瑶赞许道。对汤馆脱离了单一的人参周边感到由衷的高兴。

        现在的第一汤馆，全靠她千年人参的能力吊着。哪天自己横遭变故，汤馆必将得关门大吉。到时候长白山那些未化成型的人参们，靠谁罩着。

        “以后凉香就是汤馆的第二招牌。”陆久瑶道，“来，我们敬先生一杯。先生以茶代酒即可。”

        画烨见陆久瑶眼里闪烁的光，恍然大悟，随机释然一笑，也举起了酒杯。

        也是，陆久瑶眼里哪有儿女情长呢。

        持续的压迫感突然消失，林沐又被陆久瑶眼睛发光的看着，受宠若惊举起茶杯。

        “敬先生，敬第一汤馆。”陆久瑶仰头喝尽杯中酒。画烨也一饮而尽。

        因画烨过来，陆久瑶有了酒伴，又喝了好几杯。本想对饮到天明，没想到汤馆里的小妖跑来告诉她，时凤上仙来了。

        “时凤？他来做什么？”画烨警惕道。

        “来取凉香的，怎么？”陆久瑶道。

        画烨颇为意外，他实在无法将千年前手持轩辕剑，率百万天兵，将魔族赶回蛮荒之地的时凤上仙和姑娘玩意儿联系在一起。

        “大概是给心上人买的。”陆久瑶道。

        听到心上人一词，画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向陆久瑶，见她神色正常。

        “我也一起去罢。”画烨道。

        时凤被招待进了最好的厢房，喝着上好的龙井。

        他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绿色，若有所思。一进汤馆，他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虽然被刻意抹淡，但他一下子就闻出来，是人参味。难怪这汤馆被传得神乎其神。

        定是抓了人参精来当药材。看着厢房内奢华的布置，上好的黄梨木，柔软的绢丝铺地。背地不知压榨了多少无辜的人参妖。

        想到这里，他似被勾起了陈年往事，手中茶杯越捏越紧。双眼隐现一抹红。袖中的轩辕剑似感受到他的心境，剑身微颤。

        “这汤馆该关门了。”时凤低声道。

        陆久瑶几人匆匆回了汤馆，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剑意，有些错愕。

        急忙命人拿来十盒凉香，要亲自送进去。

        “还是让森二来吧。”画烨开口道，“我跟他一起。”

        “为何？”

        “他不比你靠谱？”

        确实挺有道理，陆久瑶把凉香给了他。转身去偏厅等着。

        “刚才小妖跟我说上仙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还是真的。”

        人未见声先到。

        妖王画烨推门而入：“到了都城不来我妖宫坐坐，却径直来了汤馆。看来这妖界第一汤馆得换名成三界第一汤馆了。”

        “是你？”时凤诧异，“你是汤馆的主人？”

        “差不多。”

        “这汤馆用的可是人参妖？”

        人参妖三字一出口，画烨变了变脸色，嘲笑道：“没想到还能从上仙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关了汤馆。我便不杀你。”时凤低语。

        一旁的森二听到这句话，心中大骇，拿着凉香的手紧紧扣住。

        “这里可是妖界，你要在妖界杀王？”画烨眼眸一沉。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森二只觉得浑身发凉。

        “上仙好大脾气，一来就要关我汤馆，敢问是哪里惹您不顺眼了？”陆久瑶大步走来。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取货，没想到竟演变至此。她怎么可能还做得住。

        时凤看着来人，不知为何心里一颤。还是开口道：“关了汤馆，放你们一条生路。”

        陆久瑶被气笑，道：“那还请上仙在我等蝼蚁死之前告诉我们，原因是什么？”

        “杀生。”

        “我汤馆治病救人，哪来的杀生？”

        时凤懒得跟他们废话，手腕一转，乾坤剑毕现。

        陆久瑶急忙把森二往自己身后一拉，带他远离此处。

        画烨大臂一挥，甩出泛着红光的血鞭，将乾坤剑的剑气打散。

        弑神鞭居然在妖王手上，时凤眼眸更深，杀意顿起。

        身在妖界，时凤的仙力受到不小束缚。但乾坤剑作为上古兵器，威力仍是巨大。而弑神鞭在画烨手里更是发挥了十成的威力。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汤馆的建筑一栋接着一栋的轰塌。在里头泡汤疗养的妖怪们一开始怒气冲冲，见到乾坤剑和弑神鞭都慌了神，急忙遁走。

        送走森二的陆久瑶看到塌了一半的汤馆，身形一晃，差点倒下。

        这疯批狗上仙。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剑来！”

        时凤突觉身后有股凌厉剑势横扫而来。不由分心一挡，手臂立刻被弑神鞭划出一道深深血痕。

        那陆久瑶手上的斩仙剑幽幽青光，承载主人的怒意，一步步向时凤紧逼。

        一个弑神鞭，一个斩仙剑。

        时凤心里冷哼，这妖界，果然野心勃勃。既然如此，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时凤手中轩辕剑顿时金光四溢，一金龙从天而降，半个妖都被照得如同白昼。画烨随即划破手指，在空中画下血符。血符急速扩大。陆久瑶见状，借着血符，提剑刺向时凤。

        “凭这血符？”时凤言语甚是不屑，提剑便要震碎。未想陆久瑶斩仙剑一闪而过。时凤只觉得手臂一冷，剧痛还未传来，握着轩辕剑的手已掉了下去。

        原本要把整个妖都吞掉的金龙凭空消失。

        时凤不敢相信，他居然输给了个女妖。

        斩仙剑抵在他脖子上，陆久瑶指骨发白。

        斩仙剑，斩仙剑。

        只要面前女妖一剑下去，他便魂飞魄散。

        不知为何，他居然希望女妖就这么杀了他。

        他看向陆久瑶，她满是恨意的眼里似有泪光，时凤竟有些恍惚。

        “不杀我？我可是毁了你的汤馆。”时凤冷冷开口道。

        果然，陆久瑶的剑抵得更深。

        “为何要毁我汤馆？”

        “说清楚，我便可以满足你的心愿——杀了你。”

        陆久瑶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人参妖修行不易，五百年才能化成人形。你们却拿他们的命来挣钱。”

        陆久瑶的手抖了抖，难以置信道：“谁跟你说，这汤馆是拿人参妖的命换来的？”

        “汤馆里的人参味虽然很淡，还可辨别。”

        陆久瑶突然笑了，斩仙剑划破手掌，摊在时凤面前。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转入他的鼻腔。

        时凤骇然睁大眼睛。

        “我用的是我的血，剪得是我的根，与你何干？”

        实在太可笑！

        太荒谬！

        “你哪怕多说一句，这汤馆也不是现在这模样！”

        “一厢情愿，自以为是。这就是你们自诩清高的上仙干的事情。”陆久瑶苍白无力地笑了笑，往后退了数步。

        时凤满脸错愕：“今日之事，是本……”

        “滚！”

        时凤看着双眼发红的陆久瑶，收回了轩辕剑，金光一闪，离开了妖都。

        见他离开，陆久瑶蹲了下来，抱着脑袋，低头大哭。

        画烨赶来，看着缩成一团的陆久瑶，心疼地抱住了她，安慰道：“别哭了，我再给你建个更大的。”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陆久瑶哭得更大声了。

        “明明晚上还在喝酒庆祝的，天一亮，汤馆没了。”

        那些她泡了好几天，都快把自己泡脱皮的人参汤。

        那些她剪掉的一撮又一撮头发换来的人参须。

        还有那些白花花的违约金。

        陆久瑶一边哭，一边说。越说越伤心。

        画烨抱着她，抵在了自己的胸口，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林沐嘛。我再去多抓几个林沐过来，给你制香。”

        哦对，现在她有新产品了。

        这个有被安慰道。

        陆久瑶抬头看了看他：“你受伤了没？重不重？”

        画烨：“不重。”

        “要是汤馆还在，你泡一泡也就好了。”想到这里，陆久瑶又是鼻头一酸。

        “用不上用不上。你先回我那休息一下。”

        画烨抱着她，正准备赶紧离开心伤地，便听到了石齐响雷般的声音由远而今扑面而来：“主人！主人！”

        石齐见到画烨，一股脑就要往他身上冲，画烨急急避开。

        “我没事。”画烨道。

        “主人，属下该死，居然让主人陷入危险之地！”石齐自责不已，身长十尺的大汉居然眼眶通红。

        “不怪你。事发突然。”见他这样，画烨难得安慰了几句。

        “主人，另外一件您交办的事情办妥了。”石齐道，“经过属下的不懈努力，一个买家被我感动了，答应以199上品灵石卖我一盒凉香。你看。”说完掏出了个小方盒。紫檀木盒上刻着京香二字。

        画烨脸一黑，直接抱着陆久瑶走了。

        石齐浑不自知，跟在后面高兴道：“现在黄牛价都499了，属下这是省了不少灵石呢。”

        画烨使了个法术，石齐又阿巴阿巴说不出话来。

        “老石啊。”陆久瑶于心不忍，探出个脑袋道，“那个，你仔细看看上面的字儿……”

        六重天。

        时凤毁了半个妖都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帝君那。帝君大怒，妖界偏隅一方，多年来与天界互无往来，井水不犯河水。连当年魔界拉拢叛乱也未参与与。这时凤有何缘由要在妖都兴起如此大风波？

        得知他是下界去拿什么脂膏和妖起了冲突，才大开杀戒时，帝君更是当场大怒，连书案上的玉简都被天威震碎。

        时凤直接从宁久宫被架到了凌霄宝殿。

        当时凤空着一个袖子，惨白着脸被带到殿前时，帝君又是大骇。

        这妖界出了什么大妖，居然将他逼至如此？

        细细盘问之后，才知是误会一场导致的争斗，而误会又扯到‘人参精’时，帝君皱了皱眉头。这时凤，一遇到这事就失去往日的冷静，身为上仙实属不该。

        “擅闯妖界，搅乱民心，吾罚你针决，可不服？”

        “臣愿受罚。”

        听到时凤被处针决时，风清脸色一下子白了。他急急赶到凌霄宝殿，要给时凤求情。才知他早已自行去了诛仙台领命受罚。

        诛仙台上黑云密布，雷鸣不绝。时凤跪在正中，一身白衣。

        整件事发生的太突然，风清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想再向帝君解释，被怀柔殿下伸手拦住。

        “你此刻再出面便是害他。”

        风清哑然，懊悔不已。

        雷神左手\雷针，右手执斧。轰隆一声，一道闪电至上而下，砸在了时凤身上。雷针刺骨的剧痛，让时凤嘴唇咬出了血痕。

        但他并没有倒。

        “吾已昭告三界，安抚妖王，时凤你当好自为之。”帝君的声音在诛仙台上回荡。

        刑毕。黑云尽散。

        风清赶紧跑上了诛仙台。

        “无事。”时凤道。

        “怎能无事，这可是针决啊！”风清急道，想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却发现袖子空荡荡，心里咯噔一下。

        “你的手？！”

        “回去摘两节藕，补上就是了。”

        风清听完，差点没晕过去。

        “这可是握轩辕剑的手！”

        “你这是怎么？怎如此不惜命！”风清也不顾仪态，直接扛着时凤去了医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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