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境

蝙蝠侠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他已经在死者中分辨出了两个类别，但还没有办法确认夏玖所说的雇佣兵究竟是哪一类。

        带着凶器来的肯定是雇佣兵没错，但酒馆的走私商们也会带家伙交易。房间又是黑暗的，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场全员恶人的争斗中，哪一方更胜一筹。

        事故现场被带走的尸体也都呈现出了高碳化特征，这是人体在高温烈火中焚烧的必然结果，就算是蝙蝠侠，也没有办法用系统模拟出他们的真实身体状态，只能等所有死者都确认身份后，再进行对比排查。

        好在詹姆斯·戈登早在案子刚开始时就已经进行了新闻报纸滚动播放，搜集余下13位身份未知死者的线索。新闻会持续播放一个星期，搜集打来热线人员提供的信息，看能否比对上最后的13个人。

        在这期间，蝙蝠侠和夜翼又开始了彻夜巡逻东区的模式。

        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趁机在这里发展自己的势力，私下买通了几家赌场和餐厅，售卖自己走私的货物，同时建立新的情报站点；东区的犯罪家族苏利文家族也在趁机招兵买马，想要扩大家族势力。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新兴起的小团伙在包厘街游荡，想要借势在东区立足。一场大火打破了原有的格局，很多地下势力面临着重新洗牌。东区的骚乱层出不穷，简直像是四处乱窜的地鼠，打了一个，又会从新的洞口再钻出一个脑袋。

        把绳索收紧，捆了一波拿着走私枪上前捣乱的几个没眼力的混混，夜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是今天晚上的第八起了。”

        “通知了特别罪案处，他们很快会派警员来接收这些罪犯。不用再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蝙蝠侠从夜翼手里接过绳索，将这些人挂在早就坏了不亮的路灯上，转身就往下一个街区去。

        “我敢打赌，现在特别罪案处那里的羁押房和审讯房已经爆满了。”夜翼看着倒挂着的几名罪犯摇了摇头。

        他跟在蝙蝠侠身后，飞身翻上了一座房屋的屋顶，从面露惊恐躲藏在窗帘后盯着他们的人群目光中越过，消失在他们眼前：“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我感觉我的体力已经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混混榨干了。他们就没有眼力见么，知道我们最近都在这里巡逻，还顶风作案。话说，我们就没有点什么好的办法吗？至少也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他们可太猖狂了。”

        “需要我提醒你们么，你们在两个小时前，把一个罪犯打断了一条腿，对方现在还在医院里接骨；一个小时前，又把两个抢劫犯的牙齿全部打掉，鼻骨断裂；刚刚，就在你说这话的上一秒，你们将一群端着走私武器在马路上火拼的混混倒吊在了人人都能看见的路灯上”坐镇后方的芭芭拉操控着电脑，抿了一口咖啡面无表情说道：“下马威有，但根据犯罪频率显示，似乎效果不佳。”

        “哦，这可真是个悲伤的事实。”夜翼垂头丧气。

        蝙蝠侠没有为此动容。

        他单手撑在哥谭市随处可见的滴水兽上，俯瞰着脚下城市的夜景。

        “汇报下一个街区的情况。”他用沙哑的声音对芭芭拉说道。

        “收到——汇报坐标283,145，有人在巷子里绑架未成年人，被袭击的是一个红发女孩，绑架着有三人，男性，白人，目测35-40岁之间，体格健硕，目前已经将被迷晕的女孩装车。那附近3公里内只有一处有监控，你们需要快一点赶过去，不然就要跟丢了。”

        “最近的路线图发过来。”

        “好的。”

        很快一份路线图和监控画面出现在了两人的虚拟屏幕上，迪克看了眼画面，皱了下眉头。

        他跟着蝙蝠侠很快赶到了坐标地点，三个混混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正骂骂咧咧的把一个昏迷的女孩塞进后车座里。蝙蝠侠锁定目标直接俯冲下去，借用惯性将几个罪犯踹晕，然后拿出一捆绳子将他们捆好丢在挡风玻璃上。

        夜翼去看那个昏迷的女孩，对方还背着一个破旧的小书包，看起来不是流浪儿童，应该是哪户贫困家里的孩子。正巧走夜路被抓到了。他从书包里找到女孩的信息，推测出她家位置，之后骑上摩托带着昏迷的女孩安全送到了家门口，等屋内有人听到声响来开门后，他又悄无声息的骑着摩托车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针对未成年拐卖的案件尤其的多。戈登局长办公室的桌子上已经堆了几份少年失踪报告等待侦破，他们起初怀疑这是一个团伙连环作案，但在侦破了几起案子后，他们发现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组织，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在策划绑走未成年的时候，都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买家。

        这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半个城市的人都出动了——他们悄声的在哥谭里摸排，似乎是在找某一个人。

        迪克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蝙蝠侠。

        自从上次法医科调查完后，他就比以往冷沉了很多，像是心里装着什么事一样。他隐隐有猜测，却没有说出口。

        可眼下不是继续沉默的时候。

        “b，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几起绑架未成年人的案子，是不是和那个女孩有关系？”夜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蝙蝠侠，终于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

        芭芭拉的呼吸也在这一刻放轻，似乎是在等着通讯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蝙蝠侠看着眼前一脸凝重担忧的夜翼。即使带着面罩看不到表情，也能从他的肢体语言里读出——你绝对隐瞒了什么吧——这样的表情。

        他面罩后的表情不动声色，语气冰冷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夜翼，你在执行任务，你不应该分心。”

        “我知道，但你刚才没有否认我的话。”夜翼说。

        “你知道我当初是为什么离开哥谭的，蝙蝠侠。我们为什么永远不能有商有量的好好谈一谈？”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蝙蝠侠说。

        “那我应该考虑什么？”夜翼问：“拜托，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不是个小孩子了。你总要告诉我，我会自己来判断事情。”

        “b，我觉得夜翼说的是对的。”芭芭拉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需要彼此分享和信任。我想你应该懂的。”

        他们都希望彼此能够相互承担对方的重担。这是对团队最好的诠释。

        但蝙蝠侠无法与他人坦诚相待，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是蝙蝠侠的原因，他总是孤身游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永远在和未知做斗争。

        他也从未停下过脚步。

        ·

        一声闷响的惊雷，夏玖从梦境中惊醒。

        她睁着眼好一会才认清自己所在的环境，是在一家哥谭的医院里。

        现在是深夜，四周静悄悄的，高层的住院部独立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醒来发出声响。

        身上缝合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绷带下面涂抹了有助于恢复伤口的膏药，黏糊糊的，带着点刺鼻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她将手背放在额头上，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片浓雾，目光所视，只能看到一条很长的路，没有尽头。沿途的景象也被遮罩在浓雾里，好像隔着一面空气墙，她走不过去，也看不清。

        于是她只能沿着那条主干道笔直的前行。前途漫漫，两侧却狭小局促，她走了许久，一路压抑且漫长，好似她用尽一生也无法走到终点。

        她安静的坐起身。

        窗外是倾盆大雨。

        这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楼下下水井道附近已经有了一些积水。溢出的雨水没有及时顺着下水道流走，而是堆积在马路边，人来人往的行人从水泊中踩过，留下了泥泞脏乱的脚印。

        夏玖望着窗外呆坐。

        没有恢复好的伤口很疼，但她已经不再觉得难以忍受。人对痛苦的耐受力总是很高，这是她在实验室很多次化疗实验后总结出的经验。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房间里开着除湿器，这让外面的潮湿空气没有渗入建筑内。一杯温水下肚，她的思绪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忽然有潮湿的冷风吹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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