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罂粟花的低语

灯光，如昼。

耳边是不断响起的电磁波的声音，像是有无数道长长的指甲在玻璃上抠出刺耳的音调。

林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本氤氲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

再然后，便是周子琰的脸。

“你怎么样？”

对方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用力地握着，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化作蝴蝶飞走了一样。

林夏终于能扯出一个完整的笑容，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周子琰用力点了点头，眼角有什么东西晶莹一闪。

“你是病人家属吗？”

一身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周子琰身边，开口问道。

“他是我朋友。”

林夏听出这是柳溪的声音，抢先一步开口。

柳溪淡淡地瞄了周子琰一眼，扬起下巴，对着不远处的房门说道：“非病人家属，就先出去等一会儿吧。”

周子琰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柳溪看着林夏眼角里恋恋不舍的模样，禁不住请轻嗤一声：“这是孩子的父亲？”

林夏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不，他不是！”

柳溪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说过，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对吗？”

“对，我一开始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当妈妈的准备，所以只想着逃避。但后来我想通了，既然这个孩子来到我身边，我就不能剥夺他出生的权利。”

柳溪听完后，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感动，眼神反而有些古怪。

“你真是这么想的？”

柳溪抿着嘴，若有所思地问道。

“当然！”

林夏点点头，接着说道：“虽然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但我会努力给这个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你说，我可以做到的吧？”

小女人满脸期待地看着柳溪，但换来的却并不是一个肯定。

“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有问题？”

柳溪的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将林夏炙热的火苗浇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意思？我的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林夏一时慌了神，她的孩子应该是天下最聪明、最健康的宝宝才对，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你最近的饮食有什么问题吗？”

柳溪看着手中的检验单，开口问道。

“一日三餐喝之前没什么太大差异，但是咖啡、酒等含有激素的食物我都戒掉了，一切都是按照医嘱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林夏一脸诚恳的模样，柳溪倒是有些犹豫了。

她一开始看到检查结果的时候，还以为林夏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故意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来作践身体，可从她说话的神情判断，又好像并不是这样。

“医生，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林夏见柳溪一直不说话，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双手紧紧抓住柳溪的手腕，不住地哀求起来。

“我们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你的体内发现了大量吗啡、可卡因和罂粟碱的元素。一般来说，人体内有这些元素，基本可以断定为吸毒。但是我刚才也观察过你的状况，并不像是瘾君子，所以我推测，你这段时间也许是食用了大量罂粟。”

“罂粟？”

林夏越听越疑惑，自己怀孕，跟罂粟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自从自己确诊怀孕以来，每日的饮食都格外小心，又怎么可能食用罂粟？

“罂粟是制取鸦片的主要原谅，国内会定期对这种花进行铲除，但是不排除有私人秘密种植的可能。同时，现在的很多饭店都会在饭菜中加入一定的罂粟，用以吸引顾客。但是你体内的罂粟含量很高，对胎儿的神经已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柳溪的后半句话尽量说的委婉，可林夏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不可逆是什么意思？会对我的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后天治疗也完全无效吗？”

林夏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柳溪有些不知如何回复，她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开口道：“微量的食用不会对胎儿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除了化验脸你的血液之外，，也顺便测量了一下胎儿的心率。因为摄取了过量的罂粟，胎儿的神经受到严重损伤，胎心也……”

“胎心怎么样了？”

林夏抓着柳溪的手腕，有些东西虽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不肯相信，只等着医生能告诉自己，峰回路转，还有柳暗花明。

“胎儿的胎心已经停止跳动。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这个孩子已经……已经是死胎了。”

柳溪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林夏更能接受一些，可失去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永远都是最致命的打击。

“不，不可能的，我明明每天都乖乖喝补汤，每天都乖乖吃饭，我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下这个孩子，他怎么能说走就走，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医生，要不你再帮我检查一遍，或许是你们给弄错了呢？我的孩子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

林夏的声音越说越大声，到了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

门外的周子琰听到她的声音，慌忙推门进来，看到的却是双目无神的林夏，以及对着他无奈摇头的柳溪。

“请你好好安慰病人，手术还是要尽早做才好。”

柳溪说完，掩上门出去了。

“小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你快说句话啊！”

然而，无乱周子琰如何呼唤，林夏都像是失了魂一样，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说。

她该如何对周子琰开口，如何向周子琰解释，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纵使周子琰并不知道这孩子点生父就是他，可现在，那个孩子与他之间，仅仅隔着数十厘米的距离，她所能做的，却唯有三缄其口，闭口不言。

墙面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步履不停，林夏用被子蒙住脸，将自己怀孕以来吃的所有东西细细回想了一遍。

“既然你不愿意说话，就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春记帮你叫碗补汤，很快就回来。”

周子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说完后隔着被子，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极尽温柔。

每天早晨白雪都会遣人送来的补汤，就是在这个时候浮现在林夏心头。

是了，补汤。

白雪风雨无阻，每日都会让孙年年送来新鲜的补汤，而她也就一碗不落地统统喝下。

这样想来，自己对补汤的依赖性也与日俱增，甚至后来，到了不喝补汤就没有精神的地步。

她只当是白雪一片苦心，却怎么能想得到，那汤里暗藏玄机。

林夏猛的翻身坐起，连身上的病服都来不及换，床上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信手拦了辆出租车，一路赶回公寓。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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