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宋初晚并不是做了噩梦，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她一整晚没睡。

最近动静闹得太大，叶淑华自然不会放任因为她的存在而影响到慕宛宁的声誉，所以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陌生号码她不会接听，但是她发的消息进了语音信箱。

里面没有别人的声音，只有她妈妈的，一句，录下来的视频音。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夫人……求求你……我错了……”

这条语音是警告，意思是如果她不能给慕宛宁澄清网上舆论，那么她真正的身世就会公之于众。

到时候不仅是她会被喷得体无完肤，连带她母亲也别想泉下安宁。

这条语音很轻易将以前过往的记忆拉进脑子里，组合成记忆碎片重复播放，她一闭上眼睛画面就会愈发清晰，那些打在身上的伤，那些被欺凌时发出的尖锐哭叫，那些……

她下意识想给祁砚洲打电话，她想他能陪陪她。

电话都拨出去了才想起来，他要守着奶奶，奶奶要做手术了，她不能找他。

下一秒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时候——她开始依赖他。

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分开，这样的依赖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就像之前她依赖贺淮之，越来习惯贺淮之的照顾，开始憧憬未来能和他一起生活时，她知道他有了心仪的人要谈恋爱，以后他会有自己的家，而他的家与她无关。

那种戒断药物的窒息感她至今还记得，她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今天中午她原本不想来，可他坚持，于是她想来了送下就走，可他又拉着她不放。

她说完：“做了个噩梦……”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便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又低下头来，鼻梁轻触她的，唇瓣在她颊上贴了会儿，一手在她颈后轻轻地揉。

她眼眶忍不住一酸，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闷闷带点哽咽，问他：“干嘛……”

他回了一句：“这不是在哄你吗。”

她抿了抿唇瓣，没忍住，靠在他怀里，抬手抱住他，呼吸他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祁砚洲轻揉她的脑袋，问了句：“昨晚没睡好？”

她隔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没说话，他大约猜到什么，“因为知道我陪着奶奶？”

倒也没有一定要她回答，这中间间隔没多久，他又道：“先去车里待着，我去跟奶奶说一声，等下我下去陪你睡一会儿。”

“不用……你陪奶奶就好。”

他托着她的下巴将她小脸抬起来，长指捏上她的脸颊，“听我的。”

此时，楼梯间门口处的慕宛宁手触上楼梯的栏杆。

只要轻轻探出头去，她就能看到和祁砚洲私会的女人是谁。

那女人刚刚说的那句话带着哭过后的闷沉，她直觉是宋初晚，但又觉得……不应该是她。

真到了可以揭晓真相的时候，她居然有些不敢……不敢出去。

如果当着祁砚洲的面发现这件事，他们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毕竟她和祁砚洲有过婚前约定，他们没有实质的夫妻关系，彼此的私生活和对方无关。

她想了想，听到这里，还是先转身离开了楼梯间，匆匆回了病房。

——“这不是在哄你吗。”

——“先去车里待着，等下我下去陪你睡一会儿。”

若不是亲耳听到，她根本不敢相信，这居然能是祁砚洲会说出来的话……

原来他看起来一副冷漠凶戾、不近女色的模样，私底下却会用那样随性、慵懒自然的音调哄女人。

不会是宋初晚的，绝不可能是宋初晚。

一定是她听错了。

宋初晚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他怎么会对宋初晚动什么心思，她可是用与宋初晚一模一样的脸在他面前晃了三年，他不还是无动于衷吗？

到了用餐时间，慕宛宁陪着祁老夫人吃午饭，“奶奶，没胃口也要多少吃点。”

没过一会儿，祁砚洲回到病房，如他说的那样，慕宛宁听他要下去，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忍不住起身，“砚洲。”

男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眉眼沉沉望向她：“有事？”

他这样漠然疏离的态度让她心口憋闷不已，指尖掐了掐手心，她只能道：“你早点回来。”

“嗯。”

等奶奶用过午饭，慕宛宁阴着一张脸从病房里出来，给之前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发消息，要他势必拍到那女人的正脸，以及她要看视频。

拍不到正脸，钱不够是吗？那她就砸。

【慕宛宁】：按我的要求办到后，我再给你转一百万。

…

车厢后座。

宋初晚没想到他真的是下来陪她“睡觉”的。

他将她拽到怀里，她侧坐在他的腿间，其实并不想睡觉，一闭眼总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但他都这样说了，她就意思一下。

“那我就睡一小会儿……”

闭会儿眼睛，应该没事的。

“睡吧。”他道。

她没想到，这一闭眼，再睁开时……

醒来时她有点懵，随口问了一句：“几点了……”

发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六点。”

听到这两个字她差点从他怀里弹起来，什么？六点了？她在他怀里睡了整整五个小时吗？

“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祁砚洲看着她睡懵了的表情，唇角牵起微末的弧度，在她的唇上轻挨了一下，“早知道你这么能睡，我就去给你开个房。”

宋初晚：“……”

不是……

他轻拍了拍她的腰，示意她下去，“晚上还是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

宋初晚点了点头，从他怀里出来。

等祁砚洲下车离开后，在不远处待命的白泽上车启动引擎，送宋初晚回壹号公馆。

宋初晚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余秋给她发的消息，想到祁砚洲晚上陪着奶奶应该并不方便，他也需要休息，所以她没回公寓，去了余秋的住处，晚上在那里留宿了一晚。

给她住的房间现在还维持原样，熟悉的环境让她回想起少时在这里度过的美好记忆。

美好覆盖在痛苦上，这一夜没有昨晚难捱。

第二天中午前，宋初晚在沙发上回复消息，听到余秋在厨房问她：“晚晚，中午想吃什么？”

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起身去了厨房，“秋姨，我来帮你。”

约十几分钟后，贺淮之过来看望余秋，用钥匙打开门，在玄关换了鞋后，进入客厅听到厨房愉快轻松的交谈声。

“秋姨，您等我来给您露一手，但是您不能闲着，等下尝第一口的时候您要声情并茂地说：‘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哈哈哈，行行行，我一定好好演。”

他轻勾唇角，听到茶几传来震动声，是她的手机进了一通电话。

电话备注是……

【粥粥】

粥粥。

贺淮之盯着那备注看了几秒，走过去拿起手机，思索几秒后还是按了下接听键，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男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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