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功大于过

　　“这个顾长夜和蓝陈天可不是庸碌之辈。”独孤飞尘轻叹了一口气：“这两个老家伙，一心忠于东胜帝国，原本臣三邀四请，他们都不愿意奉命。”
　　“可是就在我们临行出发时，他们居然带着大帮人都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听完独孤飞尘的话，高长威渐渐虚眯起眼睛。
　　“问题总是要摆在台面上来解决，既然来了，本王就承他们这个情。”
　　感觉到高长威身上的杀气，独孤飞尘和王国栋对视了一眼，双眼中都闪过一抹惶恐。
　　紧接着，独孤飞尘才轻叹道：“亲王殿下，现在也没有外人，臣想说一说辛子宴的问题。”
　　高长威背着手，背对着独孤飞尘，并没吭声，也没打断他。
　　其实，他也想亲耳听独孤飞尘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子宴是个人才。”独孤飞尘深吸了一口气：“这也是当初征伐南部八州时，臣向亲王殿下讨要的监军！”
　　“事实证明，他的才能的确可以安抚民众，处理后方事务。”
　　“从我们攻占大州，一直到攻占整个南部八州，臣都是以总督身份指挥作战，而后方的占领事宜，全权交由他率领的赤狼左武卫管辖。”
　　“说句实话，我们的攻占速度很快，也没有遇到太大规模的抵抗。”
　　“其实臣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方肯定会生乱，至少那些世家大族很可能会不配合。”
　　说到这里，独孤飞尘又转过身，看向高长威。
　　“可是令臣也没想到，在我军攻占南部八州这一个多月中，占领下的所有城池竟然安然无恙，而且生机勃勃，很快就恢复了市面上的繁荣。”
　　“就连那些顽固的世家大族，都没有闹出风波，并且全都交出了占有的土地和粮食。”
　　“这是一个奇迹，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奇迹。”
　　“是啊！”王国栋也轻叹了一口气：“能安抚好占领区，的确需要很大的才华和高明的手段。”
　　“既要怀柔以仁，又要杀伐果决，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极为重要。”
　　独孤飞尘看了一眼王国栋，重重的点了点头。
　　“迄今为止，臣也不知道辛子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刑部尚书大人将一箩筐的罪证都摆到了面前，臣才终于明白过来。”
　　“实际上，辛子宴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可以说是功大于过。”
　　这话一出，高长威猛的转过身，带着犀利的眼神盯着独孤飞尘。
　　“功大于过？”
　　“的确是功大于过。”独孤飞尘摊了摊手：“试想一下，我主力大军在前线攻城掠地，后方只留下了不足两万兵马进行安抚。”
　　“又要守城维持秩序，又要组织人手给城中百姓开仓放粮，登记户口，又要派人到乡下分配土地，登记人数，还要防止各城的世家大族作乱。”
　　“这桩桩件件，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掌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辛子宴能做到后方不生乱，并且仅仅有条，实际上就是最大的功劳。”
　　说到这里，独孤飞尘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说他收受世家贿赂，甚至说他敲诈各大世家豪族，臣不狡辩，毕竟这都有证据和证物在。”
　　“可是亲王殿下有没有想过，辛子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面对独孤飞尘的提问，高长威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
　　“你是想说，他与南部八州的世家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虚与委蛇？”
　　“只能是这样解释呀。”独孤飞尘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些世家大族臣是了解的，他们许多都是些政商起家的豪族。”
　　“在他们眼里，就没有不可交换的东西，也没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辛子宴投其所好，与他们虚与委蛇，既让他们交出了名下多占有的土地和粮食，又能安抚他们不闹事，这需要很高的政治智慧。”
　　“亲王殿下，我们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若是换成您亲自来对付这些人，你是否能一口气将各城的所有世家豪族全部杀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攻占南部八州又能这么顺利吗？”
　　“不要忘了，世家大族在南部八州的根基，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如果他们真的结盟起来，有兵有粮，同仇敌忾对抗我们……”
　　“恕臣直言，恐怕我们现在还没有拿下南部八州一半的地盘，就更别提一举攻占和鼎定了。”
　　闻言，高长威扯着嘴角冷笑道：“听你御史大夫的意思，这辛子宴不仅无罪，反而是大功一件？”
　　“臣没有这个意思！”独孤飞尘躬身低头，沉声说道：“但臣只是想阐述一个道理。”
　　“借用亲王殿下那句名言，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人，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手段。”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顺利攻占了南部八州，而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世家作乱，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功劳是辛子宴的。”
　　听完独孤飞尘的一番话，高长威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兵部尚书，你也这么认为吗？”
　　王国栋躬身拱手，缓缓开口。
　　“启禀亲王殿下，臣在没去鹅城之前，也与大家有同样的想法。”
　　“这辛子宴贪得无厌，滥杀无辜，实在是可恨，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但是，臣走马上任鹅城之后，面对鹅城的复杂事务，以及负责前三关几万东胜残军的撤退事宜，也有所感悟。”
　　“以臣之才，若是站在辛参政的位置上，绝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至少南部八州不可能那么快定鼎。”
　　“你们啊。”高长威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为什么不写上奏折，上报内阁？”
　　闻言，独孤飞尘和王国栋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愕然的神情。
　　“既然有话就要讲出来。”高长威冷冷地说道：“你们身兼封疆大吏，身在前线，最知道前线的事情。”
　　“有很多问题若是不讲清楚，很可能会误了大事。”
　　“但是现在，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南部八州各大世家对此事的反应。”
　　听了这话，独孤飞尘沉吟了一下，接着抬起头。
　　“回亲王殿下，庆州三大世家被灭门以后，辛子宴虽然做得很完美，但是仍然被其他世家所知道了。”
　　“然而，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迟迟没有动静，足见他们反应也不会太过激。”
　　“以臣看来，反而是因为此事，才导致其他世家有了畏惧之心。”
　　“以至于他们被剥夺了土地和财富的不满，也在这畏惧之心下荡然无存了。”
　　“你们都喜欢把事情往好处想。”高长威冷笑道：“那本王问你们，这顾家和蓝家为何会拒不奉命，这其中是否与庆州三大世家被灭门有关？”
　　这话一出，独孤飞尘和王国栋再次对视了一眼，同时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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