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颠我颠大家颠5

这世界上大多事情透着稀奇古怪，处在事情漩涡里的人沉迷于情绪波折，无法自拔，身在旋涡之外的人独善其身，观其情景，对于身在水火里的人各有一番说辞。
  就比如现在。
  董小西藏在郁矜的袖口里，闷得不行，见郁矜似乎走了一阵，摇摇晃晃的，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恰巧郁矜垂下了手臂，董小西顺着他衣袖口滑落在地。
  也看清了形势，除了郁矜，还站着一个少年，董小西看清来人后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这是谁！
  这是谁？！
  这是游幽境外来闯入者召唤阴兵无数、手下走尸无数的阴险毒辣的首领！
  它瞬间炸毛了，但它好歹是一只冷静的猫猫骷髅兵，猫猫祟祟地跳到了郁矜脚背上。
  郁矜不知道因为什么，并没有觉察，董小西听见他说：
  “你看着我作甚？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尾音越发缠绵起来。
  董小西觉得形势不大好，看着小主人好像沉溺在某种不知名的漩涡里，它着急地用猫爪子轻轻挠着郁矜脚背。
  它小主人的脚背光洁一片，由于刚刚冻得不行，上面有碎冰冰，但现在都化了，一来一回，冷热交替，反倒让他的脚背周围泛起红晕。
  董小西下不去爪子了，感觉一爪子下去就会流血。
  它轻轻地又挠了挠他脚背。
  偏偏郁矜没反应！
  董小西终于忍不住喵喵喵乱叫起来，岑无蔚正逼近郁矜，先郁矜一步察觉了小黑猫的存在，弯下腰拎起来它的后颈皮，生生捏晕了它。
  郁矜皱眉，说：“你对它做什么了？把它还给我。”
  说罢，便伸手去抢，岑无蔚抓着董小西的手举高，越过肩膀，笑道：“那你别装作不认识我了，我就还给你，好不好？”
  紧接着，他就听到少年温凉如水的声音响起：
  “我不认识你，公子。”
  这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台词……
  岑无蔚不禁失笑道：“小郁公子，同样的话，又对我说一次？”
  他收敛笑容，佯装难过地口吻说道：“真的是太过分了吧，郁矜，你说好的，不会忘了我的，这才过了多久？”
  郁矜看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越来越收紧，那董小西可怜巴巴地被玩弄在他的股掌之间，十分凄惨，郁矜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这是我的小猫，请你还给我。”
  “你的小猫？”岑无蔚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忽而笑了一下，很快地说道：“现在是我的了。”
  说罢，郁矜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手里的小黑猫消失不见了，他眯起眼睛，脚尖微抬，在如此近的距离之间忽而发难，抬掌拍向他的胸膛。
  岑无蔚竟是避也不避，任他掌风拍在自己胸膛，生生地挨下了这一掌，他顺势把郁矜收拢在怀里，脚步几顿，片刻之间把他按在了不远处泛着白冰的大树上。
  郁矜几乎被他一系列动作给整懵了，他那一掌带着剧毒和凛然之气，中者非死即伤，他是下了狠手的。
  虽然对于第一面的人不该如此作为，但他出手之时便给了对方能躲过这一掌的机会，故意落了几瞬。
  但他还没想过竟然还有人看到了他的出招，不出击不躲避，反而生生接下来的怪人。
  他到底要看看他是想做什么。
  没想到下一刻便被捧起来脸颊，郁矜看清了他眼里的挣扎，恨意，还有许许多多郁矜看不懂的热烈，到最后郁矜竟是在他的怀里被勒得透不过气。
  郁矜不知道他这神经质的举动想表达什么，就在他窒息到准备反抗的时候，这怪人松开了他。
  岑无蔚退后了两步看着他，心想，他果然失忆了，但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又或者他就是幻境里的东西？心魔石被修复了吗？
  自己的心魔竟然是郁矜？杀母仇人的儿子？
  他一直忽略的东西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岑无蔚一直试图以“只是利用，顺势而为”来欺骗自己，为那些越格的、过分亲昵的举动解释。
  但现在他发现骗不了自己了。
  他竟然不能忍受被他遗忘。
  岑无蔚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便发觉郁矜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
  ……
  游幽境，祈魔殿。
  在水雾缭绕的温泉边，一人一猫从睡梦里惊醒了过来。
  董小西看着郁矜，半天才缓过来神，神神叨叨地说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又继续说道：
  “郁矜，那人身上好多好多神力，我都偷偷……啊，咦咦咦……我能说话了！”
  郁矜还在呆呆傻傻地没反应过来，他迷迷蒙蒙的目光逐渐清亮起来，自言自语道：
  “我忘给他解药了，刚才那一掌剧毒无比，怕是能要了他的命。”
  他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发丝如瀑布，这般随意地散落竟然有一种不拘世俗、惊心动魄的美，又眉心点点莲花，犹如一小簇温热的火焰，自顾自地、不动声色地燃烧着。

  郁矜站起来，俯视着董小西，轻声发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们现在还能回去吗？”
  董小西沉浸在会说话的喜悦之中，忽而听到郁矜发问，十分积极地解释道：“就是因为那个大坏人身上神力好多好多，我偷偷地吸收了他那么一点点，羊毛似的，他应该不会在意的吧……这个逃跑嘛，我最在行了，区区幻境，虽然比一般阵法要难上很多，但对于我这么个研究逃跑的专家，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啦！”
  “别回去啦，郁矜，小主人，好郁矜，不要回去了……那个人真的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厉害的，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啊？我有一次不小心掉入了炼尸场，看到他都被那么多的阴兵纠缠厮杀，那那满身是血，他都跟没事人似的，肯定没事啦！千万别去啊……我害怕……嗯……”
  郁矜只当没听见劝告，依旧坚持地说道：“所以，你有办法带我回去，对吗？”
  董小西为难地绕着他的裤脚跑来跑去，正准备继续劝，忽然听见温泉外石门被人打开了。
  郁矜的目光也被声音吸引了过去，看见了一脸严肃的马昭昭走了过来。
  他声音里带着担忧，说道：“你三师兄出事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郁矜愣了一下，不自觉攥紧了手指，藏着袖子里的胳膊微微颤抖着，轻声说道：
  “现在……吗？”
  马昭昭：“没错。”
  ……
  ……
  幻境里，火柴人找到岑无蔚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水塘边，脸色苍白而冷静，唇角带着斑斑血迹，火柴人注意到他身边有一摊不算很小的血色区域。
  这个前不久还鲜活分明的少年现在死寂得像一片死海，不起一丝波澜。
  火柴人：“你们打架了？”
  他刚说完，就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站了起来，忽而他微微俯身，“唔”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鲜血滴落，落在地上，为这一片虚无的幻境提供了荒诞的养分。
  和另一块地方的血迹如出一辙，鲜红到发黑。
  岑无蔚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轻轻擦着唇角的血迹，看起来无关痛痒，脸色却苍白得很。
  火柴人：“你看起来快要死了。”
  岑无蔚点点头，淡淡说道：
  “或许吧，好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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