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抚员工

一夜无眠，在欧妈妈小心翼翼起身的时候，沐城烟已经翻身起来。
  这动静倒是吓了欧妈妈一跳，经过询问得知沐城烟睡得很好之后，欧妈妈就带着沐城烟洗漱去了。
  换上寰亚找来的衣服，相对来说，稍微有些短，总归不影响穿着。
  欧妈妈和寰亚都不算太高，差了沐城烟半个脑袋。
  应该说倚花楼就没有和沐城烟一样高的女子，只能将就这拿了一身寰亚的，稍微适合一些。
  命人将楼里剩下的姐儿们叫到大厅中，由沐城烟来宣布，昨夜经过两人初步的商量做下的决定。
  夜夜笙歌是这些姐儿们常年养成的习惯，白日偷闲，不到日上三竿很难起得来。
  这大清早的，如果不是欧妈妈传信让所有人必须到场，她们才懒得起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沐城烟打量起倚花楼。
  非常典型的青楼结构，没有过多的装饰，唯一的看点就是在大殿的舞台上，但过于古板，没有新意。
  承袭花街的审美，通体用大红色做装点，只会让人产生视觉疲劳。
  在沐城烟给倚花楼评估的时候，倚花楼剩下的二十来个姐儿相互挽着手，陆陆续续的赶到大殿中。
  这些人睡眼惺忪，环顾四周，没见欧妈妈的身影，有些茫然。
  沐城烟打量着她们，忍不住皱起眉头，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烟花柳巷的刻板印象，提高了期待值。
  反正就是，这些女人们，真的很不会打扮。
  脸刷得和城墙一样，粉色的胭脂，烈焰红唇，像是一些高校外面的涂鸦墙似的。
  想起昨夜的四娇，难道这个朝代青楼的统一装扮就是这个样式的？
  沐城烟无奈，让众人卸了妆，好对众人做一个初级评估。
  姐儿们虽然不明所以，但长久以来逆来顺受的性格还顺从的将自己脸上的东西卸掉了。
  这一卸妆，沐城烟才发觉，这些姐儿的硬件条件挺好的。
  有的小家碧玉，有的形态丰腴娇美，各有千秋。
  如果不是欧妈妈和这些姐儿感情深厚，沐城烟还以为，这些姐儿是对家请过来搞垮倚花楼的。
  拿得出手的相貌不用，要带一张面具来拒绝上班，就地摆烂？
  “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化妆了，之后我安排统一时间来教你们，怎么凸出自身优点的妆容。”沐城烟摇了摇头，不忍直视这些女人。
  沐城烟有些庆幸，在组织里的时候，化妆也是她的必修课之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技术，在古代堪称易容术。
  女人们对沐城烟的话显得不知所措，这人是谁啊？
  难道是欧妈妈新请的习教嬷嬷，可这年龄看起来太年轻了。
  昨夜的事，她们有所耳闻，难道欧妈妈经不住压力，已经将倚花楼卖给这年轻的小姑娘了？
  虽有万千疑问，但是众人只是乖顺的低着头，她们没有权利议论任何事情，可如果欧妈妈离开，那她们…
  看着台下情绪低迷的众人，这一切来得过于轻松，沐城烟的警惕之心丝毫没有放下。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秦艽，她肯定要得意一把。
  财神偏爱，好运常在。
  毕竟横扫青楼，卖身葬父是秦艽梦寐以求的主角出场。
  随随便便几句空话，马上就要实现这个横扫青楼的flag，沐城烟勾起嘴角。
  真不知道是这些古代的人，是太容易轻信别人，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也无所谓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倚花楼是她的囊中之物。
  对于这些剩下的姐儿，在见过之后，沐城烟有了另外的打算。
  恩威并施这个道理，沐城烟一直都懂，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一摞小本被沐城烟随手拿出，放在了桌子上。
  下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这是剩下二十几个姐儿的卖身契。
  这个朝代的卖身契相当于现代的简历，什么时候被卖到贱籍，流转了哪些地方，上面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赎回卖身契之后，拿到上户衙门去，集中销毁之后，可购买其他户籍。
  “这东西你们可认得？”沐城烟扬声问道。
  “那是姐姐们的卖身契，你想做什么？”昨日关心欧妈妈安危，警惕沐城烟的寰亚上前两步，怒目瞪着沐城烟。
  沐城烟昨夜便是很欣赏这人，虽说和那个绿色的玩意一样，都是质问，但这人的态度倒是不让沐城烟生气。
  此时女孩怒目圆瞪，即便是非常生气，该有的涵养一点不少。
  她还真不像青楼中的姑娘，更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看来欧妈妈将她教育得很好。
  沐城烟点了点头，这是一位人才，如果可行，务必要招揽。
  “今天，你们自由了。”说罢，沐城烟拿起桌上的卖身契，放到这些姐儿面前，让她们自行认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没有一个人向沐城烟的方向靠近。
  倚花楼的生意一落千丈之后，其他出走的姐儿们用几两的价格就赎回了自己卖身契。

  欧妈妈只是做个样子，让她们用这几两碎银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
  留下的这些人不是不可以，而是不愿意离开。
  一时的风光是倚花楼给的，曾经的她们无法选择，后来认了命，这没落之后，有三两知心姐妹在一起，也比离了这里，继续受蹉跎强。
  再者一直支撑这里的人是欧妈妈，她们愿意留在欧妈妈身边。
  她们这一行，没有所谓的后代，欧妈妈对她们很好，很照顾，她们愿意侍奉欧妈妈终老。
  “欧妈妈待我们不薄，此时你出来将我们遣散，我们定是不走的。让欧妈妈亲自出来与我们说。”寰亚此时一脸焦急，看样子是担心欧妈妈的安全。
  沐城烟不禁摸了摸脸，自己有那么像坏人吗？不过也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不急不急，妈妈正在整理楼里的东西。"对于寰亚的着急，沐城烟倒是不忙，找了根椅子坐下。
  "如果你们想知道原因，不如慢慢听我道来。”沐城烟对寰亚点点头。
  “欧妈妈已经将楼里的所有权交给我了，此后，倚花楼将会整修之后，重新开张。"沐城烟说得笃定，可下面的人除了担忧就是一头雾水。
  不是她们没有理解，只是欧妈妈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们看在眼里，重新修整是个大工程，银钱哪是说出就能出的。
  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倚花楼衰败是铁板钉钉的。
  别说是救助那些可怜人，单说这倚花楼落没之后，欧妈妈从未降低众人的待遇，这也没剩多少本钱了吧。
  这些日子，这些姐儿们除了做些手工刺绣什么的，都悄悄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补贴这楼中开支。
  现如今，就算将所有人的银钱凑在一起，也不能保证足够翻新倚花楼，她们可听说，旁边的飘香阁可是出了好几十万两银子呢。
  众人的目光凝聚在这个陌生的女子身上，所以这人真的是倚花楼新的当家人？
  沐城烟此时的打扮，也不像是能拿的出大把银子的样子。
  沐城烟对这些人的疑惑自然是是知道  的，可她并不在意。
  一个现代人，还是身怀绝技的现代人，难道连点银钱都搞不到？
  大不了像秦艽开玩笑的时候说的一样，去当侠盗，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好了。
  道德感什么的，如果不是得来不易的新身份的约束，或许这种东西，只有小乔一个人有吧，因为她不是从组织里长大的人。
  看了一眼下面的人，沐城烟先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这里的实际所有人，还是欧妈妈，这一点不会变。"
  听到这句话，众人面色明显稍微缓和了一些，人群中不住向沐城烟身后张望的寰亚也松了口气。
  沐城烟坐在高位，神色淡淡，如今这些人想留下来，可不是欧妈妈做主时那么轻易，约法三章是必然的。
  欧妈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没有一个明确的规章制度，被骗了也心甘情愿。
  可沐城烟不一样，她目的可不是单单经营一家青楼，她的野心是靠着倚花楼在这个时代立足。
  既然欧妈妈是好人，沐城烟从来不介意自己是恶人的形象。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虽然你们对倚花楼和欧妈妈不离不弃，但今后楼里的管事权是在我的手上。"
  "如今卖身契已经分发给你们了，你们留下的家当去官府改户籍也是足够的。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走，还是留。"
  沐城烟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有些焦虑，犹豫的看着平日里的姐妹，只是没有一个人做出选择。
  给个棒子给颗枣是最容易收拢人心的，沐城烟自然知道，选择给了这些女人，那总得在天平加些砝码。
  "倚花楼重组之后，留下的姐姐们卖身契也不在我这里了，按月发工钱，除了底薪，其余的多做多得，具体能  拿到手里多少，看你们自己努力不努力了。"
  "留下的姐姐们，不强制接客，每接一个客人交两成的钱给我，然后让客人将房钱交给我。"
  "若是出场子，交四成的出场费给我，其余的都是你们自己的。如果客人单独给你们的，便是你们自己的。"
  沐城烟对于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神熟视无睹，这种福利待遇对  现代人都有重大的吸引力，别说这些女人了。
  极小部分保持怀疑态度，毕竟她们对于沐城烟还没有到信任的程度。
  对此沐城烟是无所谓的，这里的人留下与否，对她并没有多大影响。
  在她的预想中，新购买一批没有被驯化为奴的，更容易开展她的计划，同样需要花费时间来训练。
  不过借了欧妈妈的地，她也不介意卖给她一个人情，这些姐儿们还有眼力见，愿意留下，她也会收下好好培养。
  想到这里，沐城烟笑道:“我这里不养闲人，想要留下，我也是有要求的。"
  下面的女人交头接耳片刻后，一个红衣的女子弱弱的问:"你有什么要求？"
  "欧妈妈教给你的技能已经跟不上时代，我会重新请人对你们进行培训，这是一个繁琐枯燥的过程，所以受不了的，也不需要留下。"沐城烟挑眉道。

  这些女子都是经过苦难之后来到这里，无论多么艰苦的条件都能接受的，否则也不会选择做手工来支撑楼中开销。
  如今她们最大的想法是，只要她们还能帮欧妈妈做些事。
  沐城烟给出的条件很好，众人有些跃跃欲试。
  看到这场景，沐城烟给出最后的定心丸:"初步估计倚花楼整修得半年时间，现在你们是愿意留下来充实自己半年，还是离开这里由你们决定。"
  "当然我要感谢在倚花楼最困难的时候，你们依旧留在欧妈妈的身边，不愿意留下的，我私人会给你们贴补十辆银子，拿了钱，你们就可以离去了。”
  沐城烟的长篇大论完结，台下的姐儿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如果之前的条件让姐儿们心动，那么最后一句话，才是给众人留下来的底气。
  能站在这里的姐儿们，都是对这里，对欧妈妈有情有义的人，不然早就和四娇一样走了。
  而沐城烟做这一出戏，也是因为如此。
  虽然将这些人调整成自己理想的样子，要劳心费神得多，不过丝毫不担心这群人的忠心。
  当着她们的面遣散她们，给了她们的卖身契，只是打消她们心理上的约束，让她们知道，自己并没有将她们看做下等人。
  这种原始股调教好了，沐城烟用起来也会得心应手得多。
  “我留下来。”寰亚的声音落地有声，引来沐城烟侧目。
  寰亚和楼里的姐儿不同，其实她是没有卖身契的，她本是欧妈妈在城门口，捡到的不知是被谁遗弃的孤儿。
  因为身体和职业，再也无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欧妈妈动了恻隐之心。
  为了防止寰亚被嘲笑歧视，欧妈妈想尽办法，花了大价钱给寰亚上了户，还是个良籍。
  为了一个良籍，给寰亚买了一套小宅子，地理位置还比较优越。
  寰亚也一直把欧妈妈当做自己的母亲，感情极为深。
  不顾欧妈妈的反对，长大之后硬是就在倚花楼帮忙。
  因为长相颇为动人，一些动手动脚的客人，被欧妈妈命人修理了几次，这些人也不敢再把念头打到寰亚身上。
  楼里的姐妹们也是护着寰亚的，谁不喜欢这么一个干净纯洁的孩子，就好像她们的曾经一般。
  当然，也有嫉妒寰亚命好的，现如今已经离开了倚花楼。
  她这一开口，好多迟疑的姐儿也都跟着附和要留下来。
  想当初，她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欧妈妈收留了她们，并没有强迫她们卖身。
  只是生活所迫，她们选择了这条路。
  这楼今时不同往日，衰败了，但是她们什么也不能做，只有默默陪着欧妈妈。
  如今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她有办法，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搏一搏，以报欧妈妈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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