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集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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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窝煤是何物？”
被紧急召集的工匠聚在一起, 低声议论着。
这些工匠中有泥瓦匠，有矿工，有铁匠，还有烧制陶瓷的陶匠, 为了以防万一, 底下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把所有可能搭边的匠人都找全了。
“快, 快把东西拉进来。”武安侯亲子站在门口指挥人手把一车材料拉近院子, 这才快步走进房间禀报, “国师, 人和东西到了。”
望舒放下手中笔, 起身往外走去。
王都, 昭阳殿。
洛王将奏折处理了大半，抬眼往滴漏上看了一眼。
——现在过去，多聊几句就到晚膳时间了。
正好能与国师一同用膳。
洛王打算好，放下笔将奏折往旁边一推，理直气壮地起身往外走。
然后，后脚还没迈出大门就撞上了匆忙进宫的相国。
洛王：“……”
相国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几乎脱口而出的话下意识顿了一下。
“……王上这是有要事？”
洛王纠结了一瞬, 与国师相关的事肯定是要事，但现在去找国师却是他的私心。
他这一犹豫，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相国立刻就判断出来了。
当即就不客气地行了一礼, 左移一步正正好堵住了出门的路。
洛王：“……”有时候臣子年纪大也不是件好事。
“相国此时进宫，有何要事？”他还想挣扎一下,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 就推后吧。
相国直接从袖中抽出匆忙写就的奏折的, 道：“王上, 已有不少黔首因石炭中毒而亡。”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还带着微微的沙哑。
更具体的数字就是由他抄录到奏折中，这个“不少”的数目他一清二楚。
洛王脸上轻松的表情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肃然正色。
指点挖掘煤矿的是国师，支持推广煤炭的是他，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
但如何解决？能不能解决？
洛王的脑中飞快闪过几个想法，但又一个一个否定。
只要燃烧煤炭就会中毒，就像以前燃烧木炭那样，但难道就要让百姓不再使用煤炭取暖？
不，这会让他们活活冻死，死的人只会更多。
去求国师指点？
这个提议一出来就被否决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明显感觉到包括自己在内对国师的依赖。
以前他们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是怎么解决，然后或找人商讨或苦思冥想或收集相关信息，但现在却是想着寻求国师的帮助。
不是说这不可以，但连他们这些可以说是掌握洛国未来方向的人都如此，其他人只会依赖性更强。
长此以往，只怕洛国就要成为不能独立行走的残废了。
所以这次，洛国君臣都默契地没有去找国师，而是聚在一起如往常那样商讨。
“我等家中大多会在房内修建烟囱，把烟引到屋外，以此减少中炭毒的可能。”大司徒提到这件事的意思，就是想讨论讨论，能否在百姓中推广。
治粟内史在他说完之后就问道：“大司徒可知家中修建烟囱花费多少？”
这话把大司徒问住了，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就算是翻修房屋批下钱款，看的也只是一个总数，顶多再看看木材防止被下面欺瞒，如烟囱这等小物件，从来都没入过眼，此时自然是不知道。
对于他的答案，治粟内史也早有预料，要不是他管钱粮，对这些格外关注，也不知道官吏家中随处可见的烟囱耗费不少。
准确地说，是对黔首来说，成本不算低，至少也得是家有余钱的人才能用上。
治粟内史只说了两个数字，一个黔首一年收入，一个是烟囱的制作费用，做个烟囱要占一年收入的二十分之一，一份钱掰成两份花的黔首大多都不舍得这个花费。
“墙壁上掏个洞，自家人和些土做应该就能负担得起吧。”
对于此事还是将作大匠更专业，所以也正是他出言反驳：“泥瓦匠也是一门不外传的手艺，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鼓捣，还用得着师父带徒弟口耳相传吗。”
脾气比较暴躁的太尉不耐烦了，烦躁地揉了把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看着黔首一批批死？”
相国站在首位沉默地听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洛王，才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几分踌躇。
“相国可是有了良策？”
洛王一说话，其他还在争论的人瞬时就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相国。
相国又是犹豫再三才缓缓开口，道：“老臣有两计，然都不是立时便能生效。”
洛王道：“相国还请快快道来，炭毒之事非今岁之愁，亦为后世之计也。”
其他人纷纷附和：“正是正是，以后用煤炭取暖的时候还多得是，起效慢，今年不能用，明年后年也能用上嘛。”
相国先是对着洛王拱手一礼，然后看向将作大匠：“第一计，还请大人督促匠作处的匠人，潜心专研烟囱塑造之法，尽可能降低成本；若有其他方法可排出毒烟，尽可尝试。”
将作大匠点头道：“匠作处会召集匠人全力研究。”
“此二计，还需王上下令。”相国弯腰行了一个大礼，一字一句道，“还请王上颁下集贤令，重金悬赏缓解炭毒之法。”
自古民间多奇才，说不定真会有好用的办法呢。
洛王垂眸思索片刻，道：“可。”
“博士，拟旨。”
一直侍立在册的博士取出袖中竹简，执笔待命。
“传令各郡，发布集贤令，重金悬赏可减少屋内炭毒之人，提供线索者赏百钱，提出的方法被选用者赏钱千金，赐大夫爵位。”
博士奋笔疾书，草拟出旨意，现下只是把王上的话记下来，等下还需修饰文辞才能下发。
或许是习惯了时不时到长秋宫来，也可能是望舒给的安全感太足，洛王养成了有烦心事就到这里待一会儿的习惯。
哪怕什么也不说，也能让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不少。
与重臣议完事后，洛王又习惯性地走进长秋宫，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他才刚踏入正殿范围，就女官带人拦住了。
说是拦，其实徐秋兰也只是行礼时往路中间挪了一点，再加上身后行礼的宫人多，让洛王没处下脚了而已。
“嗯？”洛王看着脚边曲膝行礼的宫人，眉头一皱。
徐秋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顺地禀报：“王上，国师今日不在宫中。”
听了这个消息，洛王本来只是微蹙的眉心忍不住折出一个“川”字。
“国师可有说她何时归来？”
徐秋兰：“不曾。”
“国师归来之时，及时遣人报到昭阳殿。”扔下一句话，洛王转身就走。
没有国师的长秋宫，着实没有待着的必要。
直到洛王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才有宫人凑上前来，问：“徐女官，王上怎么不问国师的去处？”
徐秋兰垂眸敛色，淡淡道：“国师来去自由，便是与王上关系好，也没有需要报备之理。如王上这般，才是真正的进退得宜呢。”
说完这句，之后再有人追问，却是一个字也不多说了。
汉中郡，临时匠作处。
依礼来说，只有王都将作大匠手下的那个部门才能称为匠作处，只不过国师想这么称呼，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反驳，于是这个名字就这么叫起来了。
此时，这个临时的工匠集结地兼实验室正加班加点地忙活着。
“如何？”望舒问道。
“已经按照国师指明的方向研究，但具体的配比和形状还需再调整。”武安侯也是带灯熬夜地陪着，自然知道这东西出来之后能救多少人。
望舒捧着一杯清茶，指尖轻轻点着杯壁，目光虚虚地落在忙碌的匠人身上。
武安侯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轻而缓，却掷地有声：“不必局限于此物，若是有其他法子也一样可与我分说，只要能达到缓解炭毒的目的，我给出的奖赏就不会少了他。”
“如果有其他人能解决问题，这个奖赏也有效。”
得到国师的保证，武安侯使了个颜色，边上跟着的下属就一溜烟跑过去传消息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话放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那手下就领着一个泥瓦匠过来了。
“启禀国师，他说有法子解决炭毒的问题。”
望舒抬眸望去，入目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匠人，身上还带着常年与泥瓦打交道的气息，衣袖指甲里还沾染着未洗净的污泥。
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官府派来的督工小吏，现在被国师这么看着，泥瓦匠全身都细细颤抖。
“我，小人，小人在，在……”泥瓦匠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连牙齿都在打颤，更别提清晰地说出观点了。
武安侯已经皱起了眉头，多年沙场征战赋予他一身铁血彪悍的气息，这眉心一皱，感觉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
本就有些害怕紧张的泥瓦匠，这下更是腿一软趴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像一团软面团，软趴趴的堆在地上。
望舒：“……”
眼瞧着这人就要吓出个好歹来，她无奈地打开商城，购买了虐恋情深组专用版‘心如止水药剂’，再跌宕起伏的感情都能平静下来。
一支药剂压缩成一滴，被丢到泥瓦匠的头上，这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原本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身子也不抖，腿也不软了，甚至还能爬起来跑了马拉松。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自然是国师又施展了仙术。
认定自己出了bug的望舒急于补上这个漏洞，自然不想继续耽搁。
“既然没事了，就说说你的法子吧。”
汉中郡，临时匠作处。
依礼来说，只有王都将作大匠手下的那个部门才能称为匠作处，只不过国师想这么称呼，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反驳，于是这个名字就这么叫起来了。
此时，这个临时的工匠集结地兼实验室正加班加点地忙活着。
“如何？”望舒问道。
“已经按照国师指明的方向研究，但具体的配比和形状还需再调整。”武安侯也是带灯熬夜地陪着，自然知道这东西出来之后能救多少人。
望舒捧着一杯清茶，指尖轻轻点着杯壁，目光虚虚地落在忙碌的匠人身上。
武安侯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轻而缓，却掷地有声：“不必局限于此物，若是有其他法子也一样可与我分说，只要能达到缓解炭毒的目的，我给出的奖赏就不会少了他。”
“如果有其他人能解决问题，这个奖赏也有效。”
得到国师的保证，武安侯使了个颜色，边上跟着的下属就一溜烟跑过去传消息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话放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那手下就领着一个泥瓦匠过来了。
“启禀国师，他说有法子解决炭毒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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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官府派来的督工小吏，现在被国师这么看着，泥瓦匠全身都细细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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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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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事了，就说说你的法子吧。”
汉中郡，临时匠作处。
依礼来说，只有王都将作大匠手下的那个部门才能称为匠作处，只不过国师想这么称呼，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反驳，于是这个名字就这么叫起来了。
此时，这个临时的工匠集结地兼实验室正加班加点地忙活着。
“如何？”望舒问道。
“已经按照国师指明的方向研究，但具体的配比和形状还需再调整。”武安侯也是带灯熬夜地陪着，自然知道这东西出来之后能救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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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轻而缓，却掷地有声：“不必局限于此物，若是有其他法子也一样可与我分说，只要能达到缓解炭毒的目的，我给出的奖赏就不会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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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国师，他说有法子解决炭毒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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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人，小人在，在……”泥瓦匠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连牙齿都在打颤，更别提清晰地说出观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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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轻而缓，却掷地有声：“不必局限于此物，若是有其他法子也一样可与我分说，只要能达到缓解炭毒的目的，我给出的奖赏就不会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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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抬眸望去，入目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匠人，身上还带着常年与泥瓦打交道的气息，衣袖指甲里还沾染着未洗净的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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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已经皱起了眉头，多年沙场征战赋予他一身铁血彪悍的气息，这眉心一皱，感觉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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