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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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溪不想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她转移话题道，“医生怎么说？”
林闻风道：“没多少时间了。”
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他从来没觉得一个月的时间这么短，仿佛一眨眼就会过去了。
他也从来没有，数着秒过日子，现在，他时时刻刻都得数着，因为过一秒，就少了一秒。
人的生命一旦知道了期限，就会过的无比快。
顾溪嗓子有些发涩，她也没想到，江雯已经病倒了这个地步，难怪她那么执着的要和她相认。
尤其是，在林闻风说江雯这些年郁结，是因为怀疑女儿不是亲生的，她心里终于有了一丝难过。
江雯这二十多年，一个人默默地背负了太多，她不敢和任何人说自己心思，怕别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可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曾经她也是和顾溪一样的花季少女。
在这一点上，当了母亲后的顾溪，其实深有体会。
顾溪拉了张凳子在林闻风身边坐下，“那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不知道，我不知道。”
本就没有多少时日了，可江雯还在昏迷中，难道，真的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了吗？
顾溪侧头，深深地看了眼林闻风，说实话，林诗美虽然不怎么样，可林闻风和江雯的感情，是真的好。
她顿了顿，忽然说道，“林先生，你和我说说，和她之间的故事吧。”
林闻风看了她一眼，“你想听吗？”
顾溪点了点头，“嗯，你这么爱她，你们之间的故事一定很美好吧。”
林闻风苦笑一声，“算不得什么美好，就是很普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包办婚姻，也能百年如一日的恩爱，也算得上是一种美好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心一意，从一而终吧，从我娶了她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也一直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就好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有很多人说，我们感情好，是模范夫妻，也有很多人艳羡，可即便是如此，上天也没有让我们好过。”
“这辈子都过了一半了，却还是发生了这种事，顾溪，我真的害怕，她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以后就没有人和我说话了，也不会有人在我心烦的时候安慰了，更不会……有人爱我了。”
听到他最后一个字，顾溪眼眶不禁酸涩起来。
林闻风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流露出这样无助的一面，年过半百的人了，此刻却像个走丢的孩子一样。
顾溪忍不住伸出手，可她心里的抵触，又让她收了回来。
她还是过不去心底的那一关。
从小到大，习惯了二十多年没有父母，她也从未开口喊过爸妈两个字，一时间真的很难喊出口。
林闻风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是他对妻子疏忽的惩罚，惩罚他永远失去她。
他把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甚至归咎在老天的报应身上，也没有说过林诗美一句不是。
林诗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偏要去计较亲生与不亲生的关系，伤害了对自己最好最亲近的人，所以她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先生，别这样，要是林夫人醒来，也不愿看到你这样子的，你这样，会让她更加难过。”
林闻风点了点头，“是啊，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她担心。”
“嗯，你要振作起来，陪着她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每一秒，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伤感当中。”
“是……”
林闻风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顾溪，谢谢你愿意听我唠叨，岁数大了，我还没有和别人这么说过话。”
“突然感觉挺矫情的。”
顾溪摇头，“这不是矫情，能说出来是好事，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就像江雯一样。
“我知道了，江小姐，还是要谢谢你，辛苦你跑一趟了，其实一开始叫你来，我是想说服你，或者说求求你，能圆她最后的心愿。”
“但是聊完这些后，我突然觉得没必要了，我挺对不起你的，你也没有义务来配合我，我更没有资格来要求你，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我不能为了任何一方，而让另外一方为难和伤心。”
“所以，顺其自然吧，你原谅与否，我都接受，我相信她也会接受的。”
顾溪心里堵得越发难受，她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我已经不在意了。”
林闻风闻言，却苦笑一声。
不在意，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另外，我还是要替诗美跟你说声对不起，也不说她是不是我亲生女儿这种话，但毕竟是我养了这么多年，她这种性子，也和我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好，我接受了，但也只是针对以前的事，若她之后还继续找我麻烦，想必，也和你无关了吧？”
林闻风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让我该怎么说呢？”
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能向着谁吗？
“那就别说了吧，念曦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我就先回去了，等林夫人醒来，你再告诉我一声。”
“好，你去吧。”
顾溪点了点头，她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江雯，抿了抿唇，转身走出了病房。
外面的阳光刺眼又灼热，不知不觉又到了夏天，时间过得真快。
以前小的时候，觉得时间很慢，一天怎么也过不完。
可长大后，尤其是年纪越大，就发现时间过得越快，一天什么都还没做，就过去了。
顾溪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她脑海里想的全都是林闻风的话，这短短的一天，她接受了太多的讯息了。
先是穆战池活着，现在又是江雯病危的消息，还有苏谨庭受伤，让她一时间不知该顾那一头。
苏谨庭受伤了，所以他没能赶得回来。
顾溪嫌烦意乱的捏了捏眉心，不知问题出在哪里，现在一切都变成了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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