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指派襄阳救瘟，夜会梁昼

白柳儿登时心头一紧：“什么？！”
——东街，药铺外。
密密匝匝地围了一圈百姓，情绪高涨地叫嚷着什么。
见白柳儿带丫鬟从马车上下来，人群便自动让开一条路，白柳儿正欲前进，却倏然被抓住了腕。
回头，见谢辞不知何时也从马车上下来，双眸含情看着她，不过只一瞬，他便将她松开，微牵唇：“我同你一块儿去。”
白柳儿张口哑然片刻，到底是应了声。
人声仍鼎沸。
立在最首的书生慷慨激昂：“俗话说医者仁心，世子妃既通岐黄之术，当以苍生为念！襄阳城疫病肆虐，您岂能冷眼旁观？世子妃应带头为朝廷出一份力才是！”
“是啊！听闻宫里头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燕京城民间的大夫论医术，世子妃认第二，还有谁敢认第一，襄阳城有我家亲戚，我替他们求求世子妃，即刻起程去救人吧！”
“……”
听清后，白柳儿眸光晦暗。
原本以为又是谁家吃药吃出问题，却不曾想竟是要她去救治瘟疫。
春梨更是气红了脸，几乎和百姓们吵了起来。
她喉咙里像堵着热炭：“我呸！你们一个个嘴上说着挂着苍生，却只会将我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御医都缩在皇城里，倒逼着我家姑娘填命？难道我家姑娘便不是血肉之躯，不会感染瘟疫了吗！”
书生耳尖烧得通红，梗着脖子分辩：“我若是会医，老早便奔赴襄阳城去，堂堂世子妃若是只会自保，和那些个缩头乌龟……”
下一刻，尖细的宣旨声却将喧哗刺破——“圣旨到！”
执拂尘的掌事公公前来，人群瞬间乌压压跪倒一片。
“传圣上口谕，即刻宣世子妃白氏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白柳儿惊愕，与谢辞对视一眼，心里莫名升起不好的念头。
——金銮殿。
圣上端坐上首，三皇子梁昼则跪于阶下，神情复杂难辨。
白柳儿与谢辞前来，梁昼偏头，眉心紧拢，睨着他二人长长叹息。
二人行礼过后，圣上却没叫起身。
圣上狭长的眸子眯起，冷瞧着白柳儿，想到血滴子今晨禀报的坊间关于此女与昼儿那些个不清不楚的传闻，他脸上添了几分厌恶。
劳什子救命之恩，焉知此女不是奉了谢辞的命，故意暗害再施救而迷惑昼儿！
圣上语气微凉：“世子妃啊，朕听闻你医术了的，先是帮朕救了外孙女，再是在青山寺救了朕的儿子，如此之大的功劳，你说朕该如何赏你才好？”
白柳儿身子虚晃，软声道：“不过都是巧合而已，妾身不敢要赏，不知圣上今日宣妾身入宫，所为何事？”
“咔哒”一声。
圣上将手中玉玺随意搁在桌上，眸光扫过谢辞，也不再与她虚与逶迤：“襄阳城瘟灾之事想必你也已听说，朕有意派你夫妻二人同去赈灾，待你二人归来后……必有重赏。”
白柳儿登时抬眸。
圣上这是想要……一箭双雕？
“父皇！”梁昼膝行几步，急道：“瘟疫肆虐，太医署的御医也不曾能开出治疗的方子，世子妃不过一介女子，怎能担此重任？还请父皇三思！”
他一直都晓得父皇忌惮镇北侯一家，谢辞寻个理由被处理掉是早晚的事。
可白柳儿着实无辜。
没想到花朝节那日共系姻缘绳，竟给她带来了灾祸。
若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便要牵连她的命，他日后也再无安宁之日！
“这没你说话的份！”
圣上冷瞧着他，未曾留情：“退下！”
“父皇……”
一道笑声响将二人对话打断，是谢辞。
他玩味地扯起嘴角，掩去戾气，宽袖下的大拳却骤然掐紧：“圣上，您可真是高看我家世子妃了，她不过会些简单的医术唬人罢了，我俩去了只能送命，多年来您对阿辞像父亲一样好，定然不会让您的儿子和儿媳去……送死吧？”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蒲公公一瞧这情形，连忙叫下人都退下去，还不忘将门关严。
日光被隔绝在外，庄严的金銮殿无端添了些诡异。
圣上皮笑肉不笑，眼神空洞有些骇人：“阿辞，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你已年过二十有余，也该成就一番事业，朕才好为你加官进爵，你和你父亲，都是朕的忠臣，是朕最能信任之人。”
圣上微顿：“你且放心就是，朕会再派一位御医同去，不会让你的世子妃单打独斗的，朕给你们二人三日准备时间，三日后辰时，朕会派锦衣卫护送你们前去。”
话尽于此。
此乃圣旨，皇权怎容挑战？
回程，马车外的春梨哭红了眼，边走边抹泪。
姑娘怎得这般命苦？
好不容易一切都往好里发展，苦日子到头，可谁成想却摊上这么个要命的任务，瞧病救人竟然还为姑娘招了灾，若是当初不开这药铺子便好了！
马车内，二人静默无语。
却在下一刻同时抬眸，开口：“你——”/“世子……”
二人同时一怔，谢辞轻咳一声：“你先说。”
白柳儿咬唇，眼底泛红蒙着层薄泪，她悄然捏紧掌心。
半晌，她忽然扯起一个笑：“无事，世子想说什么？”
谢辞望了她好久才开口：“此事是我拖累你，但你可愿信我？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同我一起涉险。”
“……世子哪儿的话？说起来，若非妾身逞能看病，圣上也不会有如此冠冕堂皇的机会。”
白柳儿深吸口气，暗自平定心神。
当晚，她吩咐春梨拿着令牌去寻梁昼，却不想春梨不过须臾便激动回来，只因梁昼已先一步来寻她，现下正在偏门外。
白柳儿披夜行衣离开，梁昼身边的侍卫指引她来到一茶馆。
门被推开，梁昼在窗边背手而立，模样暗沉隐晦。
察觉到动静，他回身，面上有歉意显露：“……白姑娘，抱歉。”
听到这称呼，白柳儿微不可察地拧眉，她提裙跨入门槛内，软声一笑：“三皇子说笑了，何来抱歉？”
而后，不等梁昼回应，白柳儿已先一步从怀中掏出玉牌，声音虽柔却坚定非常：“今日妾身前来，乃是想让三皇子圆我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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