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摇床？

是夜，西偏殿。
白柳儿戌时已为谢辞针灸、敷药完成，眼下正对着铜镜清点伤痕，晌午摔那一跤，她也未曾落到什么好处。
胳膊和膝处都有淤青。
春梨捧着药膏心疼絮叨："姑娘何苦故意摔下？这玉似的肌肤哪儿经得起姑娘这般折腾......"
"嘘。"白柳儿竖起食指，蘸着茶水在案几写道："隔墙有耳"。
春梨会意，转而说起明日要炖的补汤。
却不想半个时辰后，白柳儿沐浴完，准备就寝之时，门却被叩响。
春梨开门，便见管家。
管家吩咐身旁丫鬟将裁好的薄纱裙递过，清了清嗓子：“世子爷请白姨娘今晚侍寝，白姨娘尽快准备，半炷香后到世子房内。”
看着熟悉的只遮住重要部位的衣裙，春梨不免又红了脸。
正房。
房内仅燃一盏烛火，烛光在鎏金缠枝烛台上摇曳，白柳儿赤足踩过霜色薄毯，心下忐忑。
谢辞，应当不会碰她吧……
轻纱裙摆随着晃动步伐漾开层层涟漪，玉色绸带堪堪系住纤细腰肢，月光透过纱窗笼住她瓷白的肌肤，仿佛月宫仙子踏碎一池春水而来。
谢辞斜倚在软榻上，玄色寝衣领口微敞，支着额角假寐，却在抬眸见她瞬间呼吸一滞——少女耳后碎发沾着未干的水汽，锁骨处血痕平添破碎感，裙裾下若隐若现的雪色随着动作明灭，比那些刻意卖弄的风情更勾人百倍。
他喉结滚动："过来。"
白柳儿顷刻间掐紧掌心，她垂首跪坐在谢辞身旁。
谢辞打量的眸光让她浑身难受，她慌忙环抱捂住胸前，水眸惊惶如林间幼鹿："世子，您今日刚用过虎骨汤，又施了固本针法，此刻不宜......"
"呵。"谢辞嗤笑出声，温暖烛光在他凤眸里碎成冰渣："白姨娘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萧珩抬手，指尖无意间划过她腰间软肉，白柳儿没忍住浑身战栗：“去摇床。”
白柳儿茫然抬首：“……什么？”
摇……床？！
登时，她连脖颈都泛起薄红。
白柳儿紧咬着唇，面颊绯红宛如含苞春桃，羞得身形微晃，她细如蚊呐地应了一声，起身朝床走去。
拔步床四角的鎏金铃铛随着晃动叮当作响，谢辞好整以暇地斜倚着看她手忙脚乱的动作。
蹙眉："用点力，要让整个院子都听见。"
若不如此。
怎能坐实他当真为她沉沦，连旁的小妾都看不上眼，好让那些眼线放松警惕？
门外，春梨听着屋内愈发激烈的动静，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不远处假山后，几个偷听的姨娘气得绞烂了帕子："那小贱人莫非是给世子爷下蛊了？！"
“待我弄毁了她的脸，我看世子爷还能不能看得上她！”
“……”
一个时辰后，白柳儿揉着酸疼的手腕，眼中噙着水雾。
“世子，是不是……可以了？”
“滚吧。”
谢辞开口，余光扫过她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又道："明日把金铃拆了，吵得头疼。"
白柳儿应了声“是”，退出房门时，正撞见掌事嬷嬷端着参汤走来。
掌事嬷嬷浑浊的眼睛扫过她凌乱的鬓发，笑得意味深长："老奴给姨娘道喜了。"
春梨忙上前来搀着她，白柳儿不动声色地拧眉，娇声道：“柳儿还要多谢嬷嬷的提拔才是。”
另一边。
洞房花烛夜之前，周今砚抱着白念蓉深情告白，说早已心悦于她，此生唯她一人，绝不纳妾。
还保证说自己一定更加刻苦努力学习，定然会三元及第，当高官，让白念蓉过好日子，被全燕京人艳羡。
白念蓉听着，激动非常，脑海里满是憧憬和幻想，以至于两个人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如何都没有办法放松身子，待她终于放松下来，周今砚早已没了兴致。
白念蓉有些难过自厌，不过周今砚丝毫不恼，还朝着她温柔一笑，安慰道：“你我已是夫妻，不急于这一时。”
“是我不好，女子新婚难免害怕，我该顾念你的情绪，洞房花烛夜待明日回门后再补上不迟……”
随后他还提笔为她写下‘愿作鸳鸯不羡仙’的诗句。
试问应当没有几人能拒绝这样一番话。
白念蓉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献给他才好！
翌日，世子府。
为显恩宠，管家将数十箱赏赐抬入白柳儿房内。
金银首饰、胭脂水粉、上等衣裙，还有些补身的药材。
管家乐道：“白姨娘，世子准了您回府看望家人，马车也已为您备好，不过世子只给您半日时间，您早去早回。”
白柳儿忙伏了伏身子，乖顺道：“是，妾身多谢世子。”
马车摇摇晃晃，春梨疑惑开口：“姑娘为何非要选在今日回去？”
"今日是嫡姐回门。"白柳儿抚平袖口褶皱，撩开马车帷幔，眼底映着纷扬的落花。
她心里冷笑，思忖道："许氏忙着给亲女儿撑脸面，无暇顾及咱们，正是探查小娘病情的良机。"
今生她定然要查出，上辈子害死小娘的真凶！
白府朱门外，世子府的八宝璎珞轿与周家车马撞个正着。
白柳儿掀帘便望见白念蓉满头累丝金凤轻颤，周今砚正仔细地扶她踩着跪伏小厮的背下轿，十指交扣的模样刺得她瞳孔骤缩——前世这人也是这般温存作态，转头却将她推入地狱！
那么这一世她倒想要看看，周今砚能装到什么时候？
"走角门。"
待二人进入后，白柳儿敛眸，指尖掐进掌心，嗅着空气中飘散的艾草味拐进幽巷。
生母云氏的院落隐在祠堂后，墙头野草蔓生，檐角镇兽残破，与正院鼎沸人声恍若两个世界。
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白柳儿登时心头一紧，不免加快了步子：“小娘，柳儿回来了！”
屋内。
白柳儿推门的刹那，霉腐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云氏蜷在发潮的棉絮堆里，枯瘦手腕垂在榻边，正对着的铜盆里浮着几团暗红血沫，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看到她来，浑浊的眼中才腾起几分光亮，云氏嘴角努力扯起一个弧度：“柳儿……”
"小娘！"
白柳儿扑跪在床边，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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