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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桑桑,可是,我怕...


虫鸣声声入耳。

今夜月圆。

“沈卿司你抱得好紧,我、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沈卿司低首,望向怀里的桑桑,眉眼温柔得不成样子。

“...这样呢?好一些了?”

无忧挣扎了一番,可还是逃不出他的桎梏。

“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沈卿司听了,直接唤了守夜的丫鬟进来,“去找人,把院子里的虫蛙乱叫的东西都抓个干净!一只也不许剩!”

“大半夜的,你这又是弄的哪一出?”

他的手,抚过她的乌发,“爷也觉得那虫蛙很吵,扰了咱们的清梦。”

......

“沈卿司你说过,什么都不做的。”

他悻悻地抽回手,转而又搭上了她的背。

桑桑:我忍!

天王老子都没我能忍!

“怕吗?”

他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她没有回答,白日的凶险一再地在她脑海中上映,叫她连安睡都不得。

“可是,我怕...”他像个孩子般地窝进她的颈窝,“今天,我怕死了...桑桑,我真的好怕...”

她的颈窝。

竟然是湿的。

无忧一时震动。

竟然不敢去动他。

这,还是那个号令天下的侯爷?

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原来,他也会怕...他也会哭...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十分的别扭。

湿意味褪,他的声音闷沉沉的委屈,“桑桑你能不能发誓,永远不离开我...”

她一把将他拉开,只是她拉开他的瞬间,那帷幥也被他打落。

两人之间一下黑漆漆地。

她睁大眼睛,什么都瞧不见。

自然也瞧不见他的泪痕和脆弱。

“誓言是最不牢靠的东西,这世间多少情人许下的誓言,十有八九都是不成的。”

“沈卿司你知道吗,”她忽然放柔了语气,像是哄着他,“若非真心的誓言,佛祖是要怪罪,是不灵的。”

那人静默了许久。

连温度都急速地冷了下去。

直到她都觉得,沈卿司是不是就这么睡着了的时候。

“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不必。

一遍遍的重复。

他那里又安静了。

黑暗里,无忧阖上双眸,回想今日的事情,心头还一阵阵地发慌,腿脚还一阵阵地冰凉。

她将刀刺入那人的身后之时,温润的血,浸了她的手一下。

只这一下,便就叫她此生难忘。

如今,那湿腻温热之感似乎又回到她的手上来,叫她一阵阵的心寒。

虽然她的刀不是致命伤,可也正是她的这一刀,才叫那人丧了命。

她是合谋。

而想杀她的人,应是祁半雪。

她临走的那一眼,是那样的阴暗恐怖,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将要被杀的结局。

思及原因,夜色里,她狠狠惋了黑暗中沈卿司所在的位置。

果真,他是个祸水!

若非今日摄政王及时赶到,自己的这条小命似乎都要交代在那儿了。

摄政王...

今日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腰间,热得厉害。

在沈卿司未来之前,他将她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屋子里。

再次阖眸,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充满灰尘却明亮的地方。

他坐在飞尘卷乱的破窗前,日光洒在李祎那潺潺流血的臂膀上,他的脸却隐在阴影里,暗暗发劲。

“用我帮忙吗?”

李祎用微讶的眼神望着脆弱的她,脸上还挂着惊恐未干的泪珠子,“你会?”

她点点头,上前。

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几小瓶药粉。

将那伤口收拾了个干净后,她将自己怀里的帕子卷了卷,“张口。”

李祎的眼神一眼未错的一直望着她,那眼神不像沈卿司般的霸道,而更像是一种好奇,一种...探究。

听了她这话,李祎并不问,乖乖张口嘴,咬出了她的帕子。

她的帕子,还是温热的,他嗅到了些女子的香。

“这药有些痛你忍着些,但是对你的伤口愈合是最好用的。摄政王我再说一遍,真的很痛,我说这,是想要你有数些。”

她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举着那个灰扑扑的小药瓶子。

她的警告,落在他的眼里,却是可爱别样的惹人动心。

一颗心,就要跳出来的时候。

真相,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

剧痛,叫他狠狠咬住了口中的她的帕子!

这药...还真痛啊!!

她眼见着适才还存笑眼的男人,此刻眉头紧锁,额头的汗跟抖动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子一样,噼啪地掉下来。

他疼得措手不及的样子,竟然有些好笑。

她又将他肩膀的那个可怕的血洞子伤口包扎了,才算安下心来。

两人忽然陷入了静默。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终于问出自己早就好奇的话。

李祎一言不发,转身,穿好了衣衫,又拿黑巾覆面。

“走,我送你回去。”

她一下愣住,微微思虑,“你...能不能带我走?”

无忧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他毕竟是摄政王,势力定是不小的,若是他愿意护送自己走,成事的几率很大。

虽然,她到如今也不知他为何一次次地帮助自己,甚至这一次从天而降,救了自己的命。

他背着身。

她看不见他的面容表情。

只觉那高大的身影,似乎也有一瞬的停滞。

他或许,真的再考虑自己的请求!

她自己从未这般地信任别人,从未这般将自己的希望都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该回去了...”

最后,他将她放在了那个巷子里,那个倒地的男人早已没了气息。

李祎在沈卿司到来的前一刻,消失了。

李祎。

李祎。

你到底为何要帮我?

你...是谁?

她在沈卿司的枕边,在想别的男人。

黑暗里。

他瞪着失神的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此生从来示人的脆弱,沈卿司的第一次,在夜里,展示给了她。

直到泪痕湿意干透了,在他脸上化成了一片冰凉。

他挨着她的那手,手指窸窸窣窣,爬到了她的手边,轻轻慢慢,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那冷意,方褪了些去。

那空落落的地方,才逐渐有了些满意。

黑暗无声。

他张口,无声呢喃她的名字。

方阖眸睡了去。

早起,无忧给他穿朝服。

“不必去别人那儿了,就老老实实地留在这罢。”

他已经不敢再拿她做任何的冒险。

昨日的事情,吓到了她,也吓到了他。

沈卿司自己命在旦夕之际,都从未害怕。

从沈府到那黑巷子的那段路里,有无数可能在他脑海之中飞过,没一个是好的结局,个个都是让他胆颤心惊的,叫他承受不能。

他纵马十几年,过一马车之时恍了神儿,第一次差点儿从马背上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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