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时光卷轴

所有人都对时光卷轴投射在水面上的记忆光影大吃一惊，上面的景象赫然记录了“曙光号”在遭受“毁灭之曼珠沙华”冲击的最后一瞬间——耀眼的光芒闪过，“曙光号”上一切都在瞬间凝固化做岩石，所有东西的外表融化，先是呈现出晶莹的绿水晶状，紧接着迅速褪色化作了灰暗的白垩色。

宝藏堆所在的区域——也就是“曙光号”的动力控制中枢，三个船员及时关上了厚重的闸门抵御住了宏大的冲击威力，这个小小的求生空间，成了他们噩梦的开始。

没有食物、水和任何能维系生存的东西。在生命的最后，他们陷入疯狂并自相杀戮。毫无疑问，其中一位法师——便是之前他们看到的拿着权杖的蜷缩尸体——获得了胜利，另外两个人被这名法师的“石化术”击倒。在后面，饥饿促使着名法师吞噬同伴的尸体，却在打碎他们的四肢之后绝望的懊悔自己之前不该使用“石化术”将这两个原本可以令自己多活一刻的尸体变成岩石。

这个法师最终死了。在死之前，他释放了“回溯时间卷轴”以记录下之前和之后的点点滴滴，接着怀抱卷轴蜷缩着倒毙在了地上。

“人在狭小而封闭环境下，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失。”日轮喃喃自语，“我还宁愿被一刀断喉来个痛快。”

“但这件事情，应该刚刚发生不久不是吗？”如月若有所思，“但这座浮岛以及上面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像是历经了上万年之久，甚至，‘菲尔特洛斯的诅咒’记载所出现的文献也早于一万年。”

记忆回溯场景继续向前演进，很明显可以感觉到时光流逝的加速，周围一切开始变得晦涩，再后来，一个古怪身影的开始频频出现——正是那天日轮和祭天相见到的搬运石质宝藏的佝偻怪人，那时他看起来还很完整，虽然身体大半已经蜕变成土灰色。他看起来麻木而固执，一点一点堆高着宝藏的高度，一次他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具手执权杖的法师尸体，于是本就已经干枯的尸体迅速变成了石头。

“原来这一切是这样……”祭天相托着下巴沉吟，“但这个时间明显不对，或者，这压根就不是‘菲尔特洛斯的诅咒’中所记载的那个人。”

“但一切又是那么的吻合。”如月说，“对了，可以查询相关的时间吗？好像这种‘回溯时光卷轴’会有其记忆的节点，以供后来人查询。”

“我看看……”祭天相魔法书翻动，数声低吟之后，“回溯时光卷轴”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表格，上面清楚地记载了事件的时间段——曙光号遭到毁灭的事件确实是不久之前；但在爆炸冲击之后，时间轴却赫然显示为三万六千年前！

“时间逆流？”如月瞠目结舌，“也就是说，‘曙光号’在遭到毁灭攻击之后以某种形式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而‘菲尔特洛斯诅咒’的那个吝啬奴隶主把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堡垒当作了他存放财宝的保险箱。”

“这就是时光之节点。”渡云老师缓缓说道，“‘毁灭之曼珠沙华’产生的冲击令‘曙光号’超越了光速，从而进入时空回流状态，到达了过去。他一直在这里，他也一直不在这里。所谓‘时光之节点’就是不可逆转的某些事件和结果，无论世人如何阻止都无法挽逆的事件，例如，我们之前使用那枚‘毁灭之曼珠沙华’。”

“老师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在永恒中已处于立定，人们所作的一切，乃至未来，都是固定的吧，”玉珑若有所思，“人们看似改变命运，看似逆转既定结果，其实依然是在顺遂了命运的轨迹，原本就会改变、原本就注定逆转而已。”

“确实如此。逆来顺受无所作为是顺遂命运，奋起反抗力图改变同样是顺遂命运。”渡云老师说，“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早已立定。就如同‘菲尔特洛斯的诅咒’注定要在‘曙光号’上演一样。”

“说了这么多，神神秘秘的，我听不懂啦，”阿尔挠着头说，“我想知道的事现在我们该干什么？我只想找到‘奇迹之金冠’，而你们也想找到那啥权杖的吧。”

“找到不找到，结果也在亘古以前就定下了吧，”如月打趣道，“只是我们如今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反正无论我们所什么都是结果注定的，不是么？”

“不明白你们想什么。”汉密尔顿说，“好像是说有办法可以回到过去吧，如果能回去，人生不是就会少很多遗憾么？”

“错了，回到过去无法改变任何东西。”渡云老师说，“因为时间的节点已经注定，有些事件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比如，一个人注定考上大学，未来有人试图改变这一轨迹，回到这个人的童年加以干扰，让这个人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但是这个人最终通过作弊考上大学——无论是作弊还是苦读，考上大学这个事件，就是不可逆转的时间之节点。”

“奇迹之金冠，”阿尔突然变得神色凝重，“你们听说过这个宝物的作用吗？”

“没有，听起来像是一个华丽的东西，”如月说，“一直听你说起这个，似乎很执着。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一定要找这个东西吗？”

“是这样……”阿尔的声音变得低而悲伤，“我有一个妹妹，名叫爱丽丝，从小她的身体就很不好……我们自小相依为命，我一直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十年前，她终于病倒了，病得很重，我们很穷，而看病需要很多钱，所以我成了一名大盗。”阿尔目光迷离的看着远方，“但我发现，没有医生能治她的病，没有……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医治她的办法……但最后，我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听街坊说，临走前，她希望我能替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为此我踏上了漂泊的旅程。后来，我听说了‘奇迹的金冠’这件东西。”

“这是一个祝福之奇迹。”阿尔说，“它能实现戴上它的那个人的愿望。我要从死神手中救回我的妹妹，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东西，不计一切代价。”

“如果要帮忙的话，算我一个！”汉密尔顿大声说道。“我也会帮忙。”如月说，“大家的目标一致不是吗？”

阿尔自然是感动不已。但如月心中却暗暗挂了个问号，爱丽丝？疾病？治疗？漂泊四海的艰辛寻访？

——“飞翔的荷兰人”号的故事，赫然印进了他的脑海！

但“爱丽丝”实在是女孩中再常见不过的名字，重名亦大有可能。如月因此也没有多加揣测。“看，‘黄金罗盘’的指针转了！”拉拉兰在摆弄航海图的时候无意间有了发现，“它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刚才一直都没有动吗？”如月问。“是的，”拉拉兰说，“你们说完帮忙之后，罗盘指针就动了。”

“……也就是说，罗盘所指示的，是某个事件的发生。”渡云老师思索着，“和阿尔有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顺遂命运的轨迹。黄金罗盘拥有某种揣测命运走向的能力，刚才这个事件，便是时间的某个节点。”

“多说无益，前进吧，”如月说，“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事情总会一步一步的明朗起来不是么？我们总不能在这个浮岛上等到天荒地老，那样什么都不会出现。日轮随时注意炮位，祭天相查询一下指针所向的方向究竟是什么。”

在转动筒同心圆之后，航海地图上清楚地表示出一个骷髅形状的岛屿，并且以立体形式呈现在众人眼前。“这回标示的非常清楚。‘海盗王摩洛’的宝藏——当然，这里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语法，意为‘之一’，看来我们有必要去碰碰运气。不过从这里要前往那片区域必须通过一段名为‘刀风谷’的地域，很不好走，单从名字上就能想象那里的恶劣。”

“再恶劣，也比不过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场该死的雷暴吧，”如月苦笑着，“如果我们打开蒸汽加力，我们应该能闯过那段距离。”

“很遗憾的是我们的动力已近耗竭。”玉珑提醒道，“之前在那场雷暴中我们消耗了大半的燃料，水也快用完了。目前当务之极时找到水源灌饱我们的水箱，否则蒸汽加力无从打开，我们也会渴死在路上。”

“罗盘还是很执着的指向那个方向呢。”拉拉兰和胖地鼠头凑头的看着航海图。“我曾经很不喜欢这个罗盘，”汉密尔顿说，“有时候着急着要它指路，它却把我带到厕所里去。它不能每一次都准确判断个人需求和当前目标的轻重缓急。”

祭天相调整着航海图。“在这片‘沉船港湾’以东，有一个无人小岛，上面有淡水可以补给。这座岛很大，气候也很不错，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弄到一些野味。上面会有海龟，烤海龟蛋也是美味之一。”

“我们从‘落日之海岸线’一侧离开，”如月说，“那是最近的一条路。目前风向刚好，预计两天以后我们就能到达那里。”

在经过两天的航行之后，“界空之灵”号如预期离开了黑暗混沌的沉船港湾，重新回到了蓝天白云之下，中午的和风吹拂，阳光洒落，远方海鸥的嬉戏声中，一座海岛逐渐显露了它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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