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惊人雷暴

“看来我们穿过那条空间通道了，”如月说，“前面那一星亮点，你们看到了吗？”

“界空之灵”号前方极远的目视尽头处果然有一星微微的亮点，在沉黑如漆的黑暗中如残风火苗般明明灭灭。“在这片区域不会有别的船。”阿尔看着航海图说，“确实是他——‘飞翔的荷兰人’！绕一圈站住顺风位再咬住敌船船尾，如月你算的还真准……”

“先不忙着夸。”如月说，“我们得先追上他。现在顺风，估计晚些时候我们就能追上；我们现在没开灯，远距离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不过他们肯定也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渡云老师说，“他们在这片黑暗空间中搜寻我们，神经早已绷得极紧。如果我们靠近，他们肯定会发现。即便顺风位我们依然不能跟他硬碰。要知道，他可是护卫舰级别的，而我们最多是武装船。”

说话间一艘硕大无比的商船残骸飘过“界空之灵”号身旁。这艘船早就断成两截，后半段已经不知所踪，断口处露出空洞的船体内部，被撕裂的船骨零零落落的挂在船体上。

和他相比，“界空之灵”号就像是玩具一般小巧。“我有主意了。”如月说着驾驶“界空之灵”号如同穿衣服一样穿进了这艘船的内部，顶着这艘船的外壳继续前进。“这样一来‘飞翔的荷兰人’就发现不了我们了，”如月说，“日轮对好炮位，这艘船骸有不少裂口和空洞，可以作为炮弹的出口；而这艘船骸本身还能替我们挡下不少炮弹。”

“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主意，”汉密尔顿无可奈何的说，“你知道吗？带着这么笨重的船骸我们追不上他们，追上了以后如果打输了——这不是没有可能——我们连逃都逃不掉。”

“打起来了，就不能考虑失败。时刻记住我们才是掠食者。”如月显得很乐观，“风向对我们有利，我们先开火，比他们多一轮的齐射机会。我们突然炮击他的薄弱部位：桅杆，船后首，浮空气囊。再说我们的射速比他们快。”

“可你准备怎么追上他们呢？”玉珑问。“我们为什么要追他们？”如月说，“祭天相，烦劳你在我们左前方的另一艘船骸上点燃火焰，并施加控制——我可不希望烧得太快太大，应该让它看起来像是灯火。”

“你想把他们引过来？”祭天相问。“这是最轻省的办法。”如月说，“他们会因为这火光前来检查。而我们则预先埋伏在他们身后。人的注意力总是会去留意更加明亮的东西，我想，‘飞翔的荷兰人’也不例外。”

*

这个方法起了作用。从远处的灯光看，‘飞翔的荷兰人’正在快速向如月设下的埋伏前进。在黑暗中，彼此的灯光显得相当明显。“界空之灵”号静静的等在船骸里，等待着伏击开始的一刻。

在这段空档，汉密尔顿看着日轮改进的航海图挠了挠头。这个航海图如今将同心圆航海图和他的黄金罗盘结合在一起，悬浮在船舱内部。“你看，黄金罗盘的指针依然还指向我们原先看到的那个方向，”汉密尔顿说，“这算是谁的意志呢？我的？你的？还是船的？”

“是我们共同的希望，”如月说，“每一个人到指针之前，方向都没有变化，均是指向这片黑暗的沉船港湾，说明这里有我们迫切想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飞翔的荷兰人”号已经开得很近，进到甚至能看清上面黑洞洞的骷髅炮口和船上斑驳的岁月痕迹。显然，他开始对眼前燃烧的船骸表示怀疑，在这片黑暗的地域不应该有任何火焰的存在。借着风势，“界空之灵”号躲在船骸里悄然绕到了“飞翔的荷兰人”号身后。他们无声无息，静的就像一截凭空漂浮的普通遗骸。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空气里带着一丝静谧的紧张。

“飞翔的荷兰人”号依旧盯着那艘燃烧的船骸，可以看到上面那些僵尸般的水手上上下下，检查着那艘遗骸，却把自身最薄弱的船尾暴露在“界空之灵”号面前。

“开火！”如月大声喊道，日轮一扳炮机，“界空之灵”号十五门船舷炮发出震天怒吼。两船之间的距离相当近，这通齐射直接击碎了“飞翔的荷兰人”号的船舵、船桅和浮空气囊！不等对手反应，如月已经翻过船身——“界空之灵”号和普通战船不同，他一共拥有四个船舷，这四个船险翻滚着依次装填开火，把“飞翔的荷兰人”打的千疮百孔碎屑乱飞，观测镜中可以看到上面的水手尖叫着还击，却因为桅杆和舵的碎裂一时无法晃过船身，只能徒劳的使用三门尾炮还击。

虽然荷兰人号上的三门尾炮口径不小，但这些炮弹只是砸在了笼罩“界空之灵”号之外的那艘船骸上，无法对如月等人造成伤害。炮击在近距离进行，“飞翔的荷兰人”号彻底沦入颓势，成了一直待宰的肥羊，又是一阵冲霄的爆炸之后，“飞翔的荷兰人”号一头撞在了之前他要检查的那艘作为诱饵的船骸上。“他要沉了！”汉密尔顿兴奋地嚷道，“来吧！让我们痛宰这个家伙！”

“飞翔的荷兰人”号一度想展开接舷战，却因为日轮的散弹弹幕射击而死伤惨重。他们开始退却，正当如月准备彻底将“飞翔的荷兰人”摧毁的时候，却看到这艘船的船尾脱落下巨大的装甲，两个黑洞洞的推进器喷口显露，紧接着喷口中如同光线凝聚般出现了两个鬼魂之口，一声咆哮之后喷吐出一串青芒将“飞翔的荷兰人”送出很远，备用浮空气囊展开，快速的脱出了“界空之灵”号的射程，便要逃走！

如月当然不愿意放走这个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机会。“界空之灵”号收拢风帆退出船骸，同时打开了蒸汽加力，猛追而去。双方在这沉疴一般的黑暗中展开追逐。这片“沉船港湾”相当宽广，根据同心圆航海图的标识，即便是“界空之灵”号动力全开要横穿这个空间依然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我们现在出在逆风位，恐怕追不上他们！”日轮大声提醒如月，“蒸汽加力只能连续使用一个小时！我们没有那么多燃料。”

“他们也撑不了多久！”如月很是执着，“而且他们已经受了重创，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希望在蒸汽加力用完之前风向转变吧！”

“沉船港湾”的气候诡谲莫测，如月的期待应验了。风向确实转变，从而令“界空之灵”号占了速度上的优势——但过犹不及，这种优势很快演变成一场灾难。

顺风向是没错。

可风，却是暴风，飓风，巅风！更伴随着人世间从未见过的史无前例的磅礴雷暴，粗壮狰狞的扭曲雷电横过天极，几乎要将天空撕裂、撕碎！这种让人胆寒的雷光竟然是红色的，如同血痕一般触目惊心！

胖地鼠吓得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躲在桌子底下，如月重重一跺脚，懊恼的看着“飞翔的荷兰人”号借着风暴的掩护遁走无踪。对于这片水域，荷兰人号的船长海德李希比如月要熟悉得多。

“界空之灵”号在风中战栗飘摇，他们无法着陆，不知道会被这无边无际的风暴吹向何方。红色闪电在四周如獠牙般交错，现在，他们考虑得早已经不是消灭荷兰人号，而是要在这雷电组成的恐怖之海中保住性命。

“我们不能继续在天上航行！”玉珑大声说，汉密尔顿则拉紧了拉拉兰和胖地鼠。“我们得降落到水面上！潜到水下！”

“我一直都在试图这么做！”日轮和如月奋力驾驶着飘摇的船只。“这片海域不是海，”阿尔惊恐的脸声调都变了，指着同心圆航海图说，“上面的标识，‘沉船港湾’不是海，而是一片虚空，不可能有水面让我们降落！”

“完全辨不出方向，雷暴影响了船上的设备，”渡云老师神色凝重，“我们必须尽快找个可以着陆的地方。”

“等等，”祭天祥调整着航海图，同心圆在交替套叠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地名：“绝境岛”，从航海图上的景象看，这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岛屿，上下尖狭中部宽大，如同一个悬浮的枣核。“这座岛屿离我们不远，借助风势我们应该能到达那里！”祭天相说。

“界空之灵”号徒然开着蒸汽加力，却如风中枯叶一般无力改变自己的轨迹。好在，这景天的暴风还是将他们呢吹向了这座如其名的绝境小岛，在一声巨响之后，“界空之灵”号一头撞在了这座小岛上，一些地方被撞得凹陷，所幸船体结实，并没有散架。

狂风依旧。如月等人迅速打开了船上的自动抓钩、锚、绳索和一切能用来固定的东西，依靠船体自身的救护系统艰难的把“界空之灵”号固定在了这座小岛上。当然他们并不敢贸然离开船外——在连船都会吹飞的飓风之前，人算什么？

从观测镜里看，这座岛确实如其名，显得荒凉绝望，怪石嶙峋突兀，没有水，没有树，没有生机，只有如陨石坑般的深邃洞穴穿透其间，黑洞洞的带着未知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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